我到工地那天已是傍晚,老公领我去他住处。一间办公带住宿的小屋,说详细点就是屋地中央两张办公桌,靠两面墙安放两张小床。条件属实不太好,那床人一坐上去吱嘎乱响。不过,我到不在乎,半年没见他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是住露天地也幸福的感觉。
天终于黑了,几个工友老乡吃完晚饭过来看看,说说笑笑一会儿,也都回去休息了,老公胡乱洗漱一番就要关门睡觉,我嘴上笑话他,心里也巴不得夜晚快点来临。千里迢迢,舟车劳顿确实很累,也就半推半就,虽说老夫老妻,长久分离,干柴烈火,正当火星儿噼啪乱冒时,“砰砰砰,砰砰砰”,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老公气得骂娘,支起身子不是好声问,“谁?”“我。”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这是谁呀?”“老黄”老公的气突然消了,摸索着穿衣去开门。我赶紧用被子蒙住脸。老公打开门,走廊明亮的灯光射进来,门缝儿的强光里矗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黄工。
黄工不是他名字,是黄工程师的简称,工地上都这么称呼。黄工是监理公司派驻的监理,监管着老公的工地,说哪里不合格哪里不符合要求,老公就得停工或返工,所以老公对他恭敬有加,经常请他吃喝,不敢怠慢,但黄工并不接受,多次拒绝。老公说他人特别,整天板着个脸,让我少跟他接触。
黄工住老公对面,走廊很窄,房屋很简易,不隔音,那晚黄工外出回来的晚,并不知道我来,听到一点异常动静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平时老公都是工作到很晚才睡觉,所以黄工敲门。第二天他看到我很不好意思,挠着脑袋说弟妹对不起。我觉得不算什么。
工地上的人都异常辛苦,远离家乡,常年累月在外奔波劳碌,住工棚,吃食堂。黄工也不例外。有时我去集市上给老公买好吃的,也给黄工带一份,一只烧鸡或是一块猪头肉,敲门,送到他屋里。他屋里很干净,一床一桌一椅,床上被褥规规矩矩。每次他都推拒着不要,我扔下就跑了。隔几天,他就会回赠我点东西,一袋瓜子了或是一包地瓜干儿。他说是老家寄来的,纯绿色。老公看到有点吃惊,酸溜溜的说你跟他处的不错呀。
监理的工作比较清闲,无事时他就跟门卫大叔坐在大门口,一坐小半天。两个人,两把椅子,一高一矮。黄工坐矮的。高高大大的坐一把小矮椅子上,蜷着腿,低头玩手机,两个人也不说话。每次我从旁边过时他都笑呵呵点头招呼。有时我洗了衣服,去那边铁丝上搭衣服,铁丝高,我够不着,他就快速起来帮我搭衣服。有时我实在无聊,也跟他们一起坐一会,他就会把小椅子让给我,他坐草坪边上。有时我们闲聊,知道他家是山东人,媳妇种地,儿子念大学。他也跟老公一样,在外打工十几年了。我才细细打量他,竟然是五十岁的人了,很年轻很有青年人的帅气。
我们住的地方湿气大,屋外院子里草坪多,所以小虫子特别多。天气渐渐凉了,小虫子也找温暖的地方,每天早上起来,屋地上都是一层密麻麻细长的黑虫子,有点恐怖。尤其是门口的大厅地上,每天早晨我去扫虫子,只要黄工一看到,就非抢过我手里的笤帚,他说我来扫,我来扫。他怕我会害怕。他扫过了,我再拖地。
黄工不仅帮我,也帮他们一间房子里住的另一个女人。我忘了说,这房子里住了他们三个人,我老公,黄工,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他不帮她扫虫子,他帮她炒菜。那女人是他们一个食堂做饭的,有事她不来,黄工就替她炒几顿菜。那女人回来了,吃过晚饭就跑去黄工屋门口,说感谢他的话,黄工不让她进屋。每当这时,老公就在屋里说黄工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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