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奶奶的爱情

何人与我立黄昏？

老一辈儿的爱情，令人羡慕，也带着一点点的酸痛；人们总羡慕他们互相陪伴的样子，却不知那夕阳下孤独影子的背后，又有哪些故事。

时光永远向前，最后的最后，只会是一个人，或是没有人。唉~

1. 记忆中的老人

他们彼此拥有，互相用微笑在寒冬中取暖；斑驳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烨发光。

我的爷爷和奶奶是一对普通的农村夫妇，所以农村的种种特质也都能在他们身上看到。最明显的就是倔强，或者称其为执拗、坚持、死脑筋、老顽固…

奶奶比爷爷年轻五岁，相对来讲，奶奶会比爷爷健壮些。

依稀记得几年前，爷爷生病，奶奶跟着看护；奶奶生病，爷爷陪着留守；就算父母常年不在家，他们也可以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很久。

也正因为能够这样，几年下来，两人互相陪伴，解决了很多事情，无论是关于他们自己，我，或是我的弟弟。

记得我还在读初中，亦或是高中的时候，学校让开家长会，都是爷爷去，而且每次都去得最早。那时候的农村交通方式很原始，要么自行车，要么电动三轮车，说什么小汽车的话，那是很多人的奢望。

小时候的我偏柔弱，一个男孩子很会哭鼻子，比如看感人的电视剧会哭，被爷爷奶奶说两句会哭，爸爸妈妈离家的时候更会哭。

无所谓什么留守儿童不留守儿童的，日子总会一天天过，爷爷奶奶给予的依靠，从来也不曾少过。那时候的爷爷奶奶很健康，很少吃药，农忙的时候甚至可以通宵割麦子、剥玉米。但是，现在......

人，终归会老。

现在的我，长大了，用奶奶的话来说就是：正要出巢麻雀，快要飞远了。所以老人家的重心，就都转移到我弟弟的身上。

就好像是我长大的过程重新来过一遍，爷爷奶奶应该也是会轻车熟路一般，得心应手了吧。但事实是：我弟弟顽皮了些，新时代里电子产品多了些，网络复杂了些，爷爷奶奶更老了些......

毕竟，有些事情，有心无力啊。

2. 社会很残酷

时代终究向前，称其为千变万化也不为过。弟弟和我慢慢长大、长高，爷爷奶奶也就一天天跟着变老、变得更老。

而，令人难以适应的，不仅仅是逐渐老迈的身体，还有日新月异的“日常生活”。社会正在慢慢淘汰逐渐老去的人，而这种现象似乎在城市和农村之间尤为明显。

农村并不是自然欢乐场，更不可能是空气清新的世外桃源。

农村的公共交通比较难，班次少、距离远，甚至需要到镇上才能更好地搭乘公共汽车；农村的医疗设施比较简陋，小药铺是常态，有点急病，至少需要到镇上，然后会劝你去县城。

事实上，县城已经被改造得十分“现代化”了。所以，无论是到县城里吃、喝、玩、乐都很方便，而这个“方便”所适应的人群更倾向于年轻人。

城里的老人尚且有些难以“方便”，更何况农村的老头、老太太。当遇到新时代产物，农村的老人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健康码出示一下，不然不能进。”

“支付宝、微信扫一扫都可以缴费。”

“关注公众号，填写个人信息，去挂号，然后拿着手机去xxx科室做化验。”

“拿着你的手机去xxx刷码，做核磁共振、脑CT.......”

2020年入冬，爷爷生病了。而上面的场景就是我的真实经历，试想我一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在医院里都被搞得晕头转向，像我奶奶这样的老人家，到了医院后，面对五花八门的要求，面对七拐八拐的各个科室，该怎么办呢？

还好我在家，还好我长大了能够应付一些事，还好弟弟不会饿着自己，还好奶奶很健康......

3. 忘记了，但没办法改变

爷爷今年八十岁，高血压、肺气肿、小脑萎缩、脑血管疾病等等，一个接着一个。

这次爷爷的病，来得很快。

傍晚吃过饭，爷爷明显着不对劲儿，目光呆滞，说不出话，腿脚更是变得不利索。奶奶最早发觉了，奶奶有些慌了，奶奶一遍又一遍问爷爷的感觉，奶奶说马上就要去医院。

打电话给我姑家的弟弟，他有车，这样才能更快地去到县城的医院，哪怕是晚上（镇上的医院，晚上不上班的好像）。

到了医院，爷爷的精神反而好了很多。挂了急诊，检查血液、心电图、CT，直到办了住院手续也没有给出确定的病因，只说是“怀疑煤气中毒”，“怀疑脑梗塞”。

嗯，好吧，至少是有治疗的方向了。接下来，就是十多天的病房生活。

爷爷很倔强，输液还好些，但让吃药，无论是冲剂还是糖浆，都不愿意吃。

爷爷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晚上上厕所偷偷一个人去，但却找不回病房。

爷爷脑子不清楚，但很想奶奶。这天在病房里，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爷爷突然醒了，然后开始呼唤奶奶，想回家。

爷爷回家后，忘记了很多，不记得我和弟弟的名字，不喜欢说话。唯一没变的，就是和奶奶对着来，让吃药，就不吃。

4. 被社会遗忘，被胡同铭记

奶奶：“吃药。”

爷爷：“你吃，你吃就当我吃了。”

奶奶：“我吃不治你的病。”

爷爷：“我没病。”

奶奶：“那你咳嗽什么？”

爷爷：“我不用你管。”

每天都是这样的对话，每次奶奶都特别生气，但又毫无办法。

爷爷的执拗比我的年纪都大。

奶奶有时会对我说：又心疼，有心气，但拿老头子没有一点办法。

我会劝慰，也会试着和爷爷说几句劝慰的话。显而易见的是：爷爷不怎么睬我，更不会听我无关痛痒的絮叨。

爷爷就好像在战斗，敌人是我们所有人。也许奶奶是他的战友，但有时候也可能不是。

爷爷自己也分不清了。

回到家后，爷爷总是在沙发上坐着，不言不语，闭目养神。除此之外，就是时不时地想要溜出去，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闲逛，虽然每次都被奶奶“逮”回家，但乐此不疲。

爷爷还是很抗拒吃药；爷爷的咳嗽又严重了；爷爷又和奶奶吵架了。

奶奶和爷爷一次又一次的吵，奶奶一次又一次的让爷爷吃药，奶奶一次又一次的陪爷爷说话……

这天，太阳很大，天气暖洋洋的，奶奶带着爷爷去理发，剃了头。

之后的日子里，天气一天天暖和，春天好像来了。

每逢天气好的时候，奶奶就会带着爷爷四处看看，或者去麦田，或者去村西头的老宅子，或者去我六爷家……

奶奶总是掺着爷爷，爷爷总是不怎么说话。

也许他们会这样走很久，在农村的角落里，被社会遗忘，也被村里的每条胡同铭记。

5. 时光永远向前

虽然时光永远向前，但这世间的爱情啊，并不会有所谓的年老年幼之分。爷爷奶奶的吵闹，也能够装饰很多时光。

他们笑起来很慈祥，他们会耍赖不吃药，他们可以很可爱牵着手，他们互相陪伴着往前走。

愿这世间的所有老人，都老有所依，老有所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