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班小辛
上小学的时候,因为我的耳朵不灵敏,语文老师老胡成了我儿时的噩梦。
老胡不到四十岁,个头中等,衣着整齐,远远看去还有点小帅,可是那时的我对他充满了恐惧,因为他看我的眼神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我的语文成绩并不差,但是每周一次的大听写,我的成绩总是惨不忍睹。小学六年,每周一的第一节课雷打不动的是语文课,这时,老胡就举着课本在教室里踱步,嘴里念着我不知所云的词语。很奇怪,这些词语我认识也会写,可是用老胡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蹦出来,我便不知道哪个是哪个了。
六十六是个吉利的数字,可是它作为一个考试分数来看,并不是那么的喜人。
当拿到语文卷子的时候,我两耳轰鸣,遮遮掩掩,却遮不住通红的小脸蛋,没有意外,我被喊进了老胡办公室。
“我说你呀,平时成绩都挺好的,怎么这次考的这么差!”
“还有,你为什么每周的听写都乱写一通,说,是不是成心的。”
听到这,我紧张又害怕的心猛地撞击一下胸腔,真想对他喊几句,我听不明白您读的是哪个词!可惜老胡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低沉的声音滔滔不绝。
“我很久就想说你了,但各科老师都说你挺听话的,成绩也还行,便次次纵容你。到底是我纵容坏了,马上就期末了,人家都在进步,就你在落后,还一下子差这么多……”
一开始,我低着头,听着心脏剧烈的跳动。慢慢地不那么紧张了,便抬头看着老胡,不敢看眼睛,我就看他的鼻子,发现他说话的时候鼻孔一张一合,里面有一根鼻毛有节奏地跳动着。
“明天把你家长请过来!”
十岁的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教室,为了不让自己在同学面前哭,我抽出一本书,努力地看。终于熬到了放学,我背上书包跑回了家,一边跑一边哭,跑累了,就走一会,歇够了就接着跑。北方的风大,一会就将眼泪风干了。
回到了家,我犹豫了好久,写作业的时候,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我有无数次对妈妈说请家长这件事,但始终没有开口。
那天晚上,妈妈为我熄了灯,我眼前一黑,却毫无睡意。我洞察着房间里的一切,发现天花板变得越来越明亮,像极了有着圆月的夜空。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都没有对妈妈提一句请家长的事情,战战兢兢地去了学校。一上午,老师讲的课我一个字都没记住,心里一直在琢磨编造着理由,又存有一丝侥幸:老师天天这么忙,兴许早就忘记这事了。
上午第四节课是老胡的课,他一进门,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里,腿也开始发抖。长大后,几位好友在一起讨论死刑犯人枪毙前是一种怎样的恐惧,我想起了当时课上腿抖的我。
我不敢看老师,但老师还是注意到了我,喊道:“你的家长怎么没有来?”。
我站起身,红着脸,低着头,神奇的是,腿不抖了。
片刻,老师扶了扶眼镜,皱着皱眉,冲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坐下吧。”
几天后,妈妈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笑呵呵地对我说:“前几天,老师是不是请家长了,下次再有这事,跟我说,没事哈。”我妈同事的儿子小武和我一个班,出卖了我!
就这样,请家长的风波就此结束。
数年后的同学聚会,我向慈祥的老胡和小武谈起这件事,他们都说记不清了。感叹,往事如风,我再也寻不到儿时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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