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绘本,一直觉得是小儿科。
在我们童年时期,绘本就是连环画,俗称小人书,也曾是我们唯一的精神食粮。那时通过这小小的本子也把《三国演义》、《岳飞传》读得很是痴迷。透过那些线条也把岳飞的手执沥泉枪、盔甲临风的飒爽英姿和秦桧的宽袍大袖却弯腰乞怜的猥琐苟狗印在了心里。只是稍大一些,上了初中就开始了各种以文字为主的《儿童文学》,《民间文学》的囫囵吞枣,对于小人书也成了尘封的记忆。
后来,自以为成了大人,对于出现的绘本,就觉得只是一个类似寓言故事的图画书而已,是给儿子讲故事的素材,更是谈不到读不懂的问题,从来没有细想过其中的道理。
最近,因为教师培训工作的需要,才开始跟着读绘本。突然发现我根本没有看懂过这小小册子里短短文字所包含的孩子和人,他们都藏在被我看不起的图画里。才明白微言大义就指的是绘本。尤其是那些经典的绘本。一度心里对自己的认知能力都有了怀疑。
《田鼠阿佛》可能是我看懂的第一个绘本。而这看懂也是在培训老师彭丽静的一个个问题引领之下,才一步步找到了书里的真意。才发现,何其幸运,我就是妈妈的阿佛,就是那个被母亲和姐妹们宠爱着的阿佛。
《田鼠阿佛》讲的是田鼠家庭里一个始终与众不同的小田鼠阿佛,在其他小田鼠春天、夏天、秋天辛勤劳作时,以很多人眼光会定义的“懒惰、偷懒”时“收集阳光、颜色和词语”的“不合时宜”,终于在寒冷的冬天里用阳光、颜色和词语引领众田鼠度过的艰难时光的故事。在培训师的问题引领下,我们看到了大家庭的宽容、接纳和呵护下,才让阿佛始终怀着内心的艺术梦想,在很多普通的衣食住行里找寻着内心的诗和远方。更重要的是他因为一直对于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用自己的才华,在寒冷的冬天始终给这个家庭带来希望。
在反复的琢磨后,突然发现我自己就是我们家的阿佛,是被妈妈和姐妹们一直宠爱着的阿佛。
从小,70年代,七个姑娘的家庭本身就是与众不同的。这不一样更在于我是最小的姑娘。这对于八零后,九零后是很难想象我的出生带给母亲怎样的绝望。她因此就下定决心认命,努力把七个孩子养活喂大就是她和父亲的使命。在母亲沉浸在绝望中时,是大我十九岁的大姐抱着我求母亲喂奶,后来母亲去合作社做裁缝顾不上回家,她就用糊糊喂我。我是在几个姐姐背上长大的,就像一直笑话五姐的说话大舌头“娘,快看德哈,熬(我们)的老七心疼着(意思就是好看)”。那个物质匮乏年代,为保护心脏不好的父亲,不宽裕的那点白面是父亲的专利,面汤里玉米面馓饭就是妈妈和姐姐们的日常饮食,而我是那个一碗白面一碗玉米面喂大的唯一孩子。虽有妈妈的巧手,每年过年,姐姐们有新裤子的没有衣服,有新衣服的没有裤子,而我是那个上下簇新的老幺。不知道是不是我要去挨家挨户拜年的缘故。
二姐远嫁,二姐夫每年回来都会给爱认字的我带花花绿绿的故事书,而我就是这些书的主人。姐姐需要取得我的同意才能看书。其他的姐姐每天都要帮着洗锅、打猪草、煮猪食,礤洋芋粉,任务明确,而我是唯一能够趴在炕上看书,膝盖上盯着小方桌写作业的、那个“扎势着”要当好学生的“老莱子”。记忆尤深的是,每年夏收,姐姐们都和父母毒日头底下汗流浃背去割麦、捡麦穗、拔麦茬,我却是那个非要去地头,在尘土飞扬的碾麦场上吃浆水面片的淘气鬼。麦子下场,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去小叔电管所晒麦子,因为那里有水泥院子,三两天就能晒干。天气晴好时,安静的院子里,摊好粮食,在大柳树下的干净石桌上做会暑假作业,麻袋铺在屋檐下躺着看《西游记》,拿着耙子翻搅转一圈,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捉蝴蝶。因为看书做作业认真的样子让看门的老爷爷特别喜欢,还会给我酸酸甜甜的杏子吃。爸爸会在下班后提着一碗调着红辣椒,多加了醋的凉粉来帮我收拾。而姐姐们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的,似乎也没有人埋怨过对我的偏心。
童年里,似乎那一份份不一样的“特殊待遇”把我的记忆填满,让我成了觉得文字一直存留在生命里的不一样的“阿佛”。
任性远嫁,又是因为去了“举目无亲”(母亲的原话)的地方,更是一直被大家宠着,连爱人都被大家喜爱着。直到母亲患了阿尔兹海默症,姐姐们年龄大的,身体不好的,带孙子的,无法兼顾时,彼此心里有了嫌隙,我来回奔波帮着六姐照顾了一段时间,尽全力调解大家的关系。姐姐们就都觉得我尽了孝心,而我也成了照顾母亲的主心骨,遇事爱跟我商量。而我还曾经在疲惫不堪时,心生埋怨“我家的事颠倒着呢,啥事要靠小的调解。”。
直到读懂了《田鼠阿佛》,才释然了,我该知道,“我就是那个诗人”。姐姐们的远方里有我,该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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