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新闻报道,有一个男孩马丁,突然某天生病,后来逐渐丧失行动功能语言功能,进入昏迷状态,成了一具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的“植物人”。大家都以为他已丧失意识只剩躯体,他的父母也已然失去希望。殊不知,他的灵魂只是被封印在身体中,任何外界的变化都一清二楚,却甚至无法通过一个眼神来表达以及与人沟通。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13年。
马丁的一个表情被正常检查的护士维纳发现。护士回忆道:看到一个正常人眼中的“火花”。维纳坚信,马丁可以感知这个世界,只是身体还没有恢复。于是开始展开更积极的治疗。
就这样,13年后,马丁苏醒了,通过进一步的努力,他开始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和表情,身体慢慢被唤醒。后来的生活中,马丁拿到大学文凭、拿到驾照,出书,甚至比普通人更优秀。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
马丁说当时:“就像行走在深海之中,又冷又暗,身边如被黑暗环绕着。”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折磨。
《床畔》这本书是严歌苓作品,一本不厚的小说,却历时20多年写成,三次颠覆性重写,甚至差点无法面世。讲的是一个与马丁的故事类似,又不同视角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叫做万红,是一名护士。她是战斗英雄张连长的专属护士,而张连长就是一位跟马丁类似,被鉴定为失去自主意识的“植物人”。万红在护理张连长的过程中,也是通过一些微妙的表情变化,认为“这是一个正常人眼中的火花”。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大家都认为她是在感情臆断。而张连长,也没有等到像马丁一样的美好结局。
整本书读完,最令人深思的一点在于:作为读者,我们其实也并不确定,张连长是否真的是有意识的,还是只是万红护士“照顾的时间长了,自然产生感情,希望照顾对象好起来。哪怕照顾个桌椅,时间长了,都会觉得桌椅能看出灵性来”。
作者也没有给我们这样的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
1、
当你一直做一件希望渺茫,甚至大家都觉得可笑的举动,有意义吗?
人真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有时就会特别跟自己较劲。
这被称为“我执”。
劝导别人的时候,大道理一套一套,事情到了自己身上,仍然是纠结到天荒地老。
张连长的“植物人”定论来自于不少的专家医生,可谓是板上钉钉,可是万红却觉得张连长的表情、神态都在表达一个正常人一般的感情,于是遇到再大的苦难或者诱惑,都不舍得丢弃他。
那么,到底这一切是不是值得的呢?
我也不知道答案。只是想起,好几天前,看到一句话:也许有的人善于分辨那一条路是捷径,但是另外一些人,踏踏实实去走一条规规矩矩的道路,也许走的慢一点,但是他内心的那份安宁,是千金难求的。
2、
灾难代入感太强的人应该怎么破?
想象一下,长达13年,你可以感知你身边的一切变化,听到别人的声音,感受到家人的触摸。可是你没有办法驱动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没有办法讲话,连眼珠都没有办法动。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煎熬。你甚至有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呼吸机被拔掉。
太可怕了。
我是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对于一切灾难有着200%的代入感。
飞机坠落:一遇到颠簸就特别害怕;
车祸:总之会无缘无故想到自己被车撞断双腿;
打架斗殴:尽量不得罪人,路上看到别人在打架也离得远一点,万一被误伤呢;
在看电影《妖猫传》的时候,特别感谢陈凯歌最终还是没有拍贵妃被困在石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烈,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如果演到这一段,立刻就冲出电影院。
因此,成了一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甚至延伸到了生活中的其他部分。
这一切都来自于一个童年阴影。
22年前,那是一个特别平常的暑假,我在舅舅家里玩。就像最普通的孩子一样,我们喜欢扎堆,一群兄弟姐妹每到暑假就会聚在一起。
那天,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我的爸爸死了。
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哭了很久,只记得舅舅和我回家通知妈妈(当时家里还没有装电话),妈妈远远看到我和舅舅的摩托车,一脸开心地出门迎接我。我甚至记得那天她穿的是一条半身裙,气色不错,有中年妇人独有的平和之美。
命运就是在这么普通的一天发生转折。
从此以后,我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总是莫名担忧,会突然之间发生什么变故。
而这本书,某种程度上,又触发了体内关于“灾难体验”的开关。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愿意拿出来,正视它,溯源它。
我想,虽然现在的我,还无法逃离童年的心理阴影,但是,随着一步步的正视,会渐渐好起来。
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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