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
工作累的时候,建个文档,随手写点东西,好像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一样放松。可是这段时间你是混沌的,思路也不是很清晰。
昨天想远方的母亲,想她在这冬天的老家里,坐在学校传达室的一隅,蹬着老式的缝纫机,给孩子们缝补破了洞的衣服。67岁的她头发花白,眼睛也花了,鼻梁上的老花镜因为太大总是下滑。想着想着,心便疼起来。
那日里你给母亲电话聊天,想让她春节过来一起过年,她说学校离不开人,她也不能走。忽然落泪,每年见一次,越来越恐慌,便不住地叮嘱:一定要注意身体,一定要注意身体… …下面的话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和娟说起原生家庭的影响时,印象最多的就是父亲和母亲之间从未间断的战争。父亲大母亲5岁,却完全没有暖男的特性,记忆里总是他们的争吵和相互殴打。幼小不懂大人世界的你是惧怕的。有时候看到父亲挥舞菜刀,母亲哭泣着迎战,或者挥着锄头、镰刀、砖块或者凳子,都是你小时候的噩梦。害怕了便躲起来,天黑了也不敢回家,哥哥寻到,你扑到他怀里大哭。哥哥告诉你:不用怕,这是他们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你知道和你没有关系的,可是你深深的恐惧,恐惧其中一个人失了手,伤害你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往往伤害的也都是最亲的人。
他们也有恩爱的时候,但并不能安抚两人打斗给你幼小心灵带来的不安全感。
清楚记得六岁那年夏天,刚下过雨,父亲母亲又干了一架后,母亲带你离开家到野外,路上她哭得很厉害,说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三个早就不过了。你怔怔地听着看着,不做声。再后来母亲问你:以后你跟着大姨一起生活好不好?当时你并没有过多的思考,立刻爽快地答应说好。记得母亲当时的眼睛顿时失了神,一时语塞。
此事过去几日,你当了真便一直放在心上,夜里睡不着觉,便想问问母亲,什么时候送你和大姨一起生活,但最终没有开囗。你渴望早点离开这个让你恐惧的家。再后来便是失望。
从父母平日相处中,你看不到夫妻之间的亲昵和爱,他们不会表达,你也不会,不会撒娇不会索取,只是觉得做个听话乖巧努力的孩子,他们便少几次争吵。直到你不安地长大,离开村子,考去镇上的寄宿中学。
离开家,你是开心快乐的,你不懂思念,不期待父母去学校看望你,不期待周末,不期待回家。每一次母亲很骄傲地告诉别人:我家女从不让我操心,从不乱要吃要穿。那时,你是开心的,也是痛苦的。
你想你的未来和人生不应该在那里的,但不知道在哪里,你只是知道要一直往外走,离开那个地方。
记得有一次初二假期,你回去帮助父母一起剥玉米,剥着剥着,两个人又骂起来,邻居们也有帮忙的,便劝架。你站起来,把手中的玉米扔掉,对着他们说:你们这样天天吵,为什么不离婚?你们离婚了,都清净了。
从父母那里,你开始对家庭组合的恐惧和怀疑,你的成长是肆意的,你的张牙舞爪的心也是肆意的。没有人去关心内心的柔弱和无助,你无边无际的生长。包括第一次初潮,面对一滩的血吓得不知所措,没有人告诉你为什么,该怎么办,该注意什么。身体的变化还有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一个女孩子该有的东西。母亲的爱是内敛静寂的。她更多是生活的压力和内心的挣扎。三个孩子的生计和一个男人的家。你只希望她能开心,便做她能开心的事情。把一切需要她操心的事情都隐藏并学着自己去解决。
终于离开了那里,似乎是注定,也是一心要的结果。
离他们远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家,才知道,原生的影子,一直没有逃离。这是宿命,还是诅咒呢?
只是原来那个声音一直在你耳边回响:都是为了你们仨。像块石头,一直压在心里。
如今,两个人都老去。偶尔还吵,只是释然了。
那一日你回去看母亲,夜里一起睡觉时,母亲哭的像孩子。你搂着她,瘦的飕缩的身子一颤一颤。她说:你要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顿时泪奔。
终有一日,母亲活的明白,却已暮年黄昏。
你,记得多和她通话,多回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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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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