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看望婶子,她已经成了植物人。
她半坐在病床上,头朝左边歪着,眼睛直直地看向远处。鼻子里插着管子,一直到达胃里,喉咙处是呼吸机插孔,已经拧上了盖子。我走到她跟前,轻轻地喊她:“婶子,婶子!”她似乎听得见,眼睛直盯着我,像有话要说;可又仿佛听不见,她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盯着我。
我的鼻子一酸,泪开始打转。
那个面带微笑,说话声音清脆的婶子呢?
二爷爷是老师,所以他家的条件要好一些。小时候,她家电视买得最早,我经常抱着弟弟去她家看电视。那时候最爱看的就是《西游记》,在那个穷苦的年代,虽然只是黑白的,但却看得津津有味。叔不喜欢小孩儿,常常绷着脸不说话,可婶子却脾气极好。她会在炉子上给我们迸玉米粒,也会烤红薯干和红枣,有时,还拿出“糖杆”让我们吃。
婶子家的弟弟妹妹比我们小几岁,但我们却一起玩儿得开心。我上中学时,骑自行车上学放学,如果赶上妹妹放学回家,我一定会驮着她送回家。她坐在后座,我骑在大梁上,她说感觉我们离得很远很远。为了照顾婶子,妹妹在娘家住了四个月没回家。进门的时候,看见她满头的花白头发,我几乎认不出是当年那个双眼皮大眼睛扎个羊角辫的可爱妹妹。
病人受罪,儿女操心。
回来去了老家一趟,邻居们都围过来跟我们说话。随姓婶子非要拉我们去他家吃饭,说正在包饺子。我看见她眼里闪着泪花。
我不想去,谁家也不想去。自从母亲去世,去到邻居家就会忍不住流泪,太多往事……
时光清浅,岁月不居,多少人被时间雕刻地没了青春,没了健康,或者没了生命……
走在路上,谁都不知道哪个路口就是自己的终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