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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冯登泽)

我的一生(冯登泽)

作者: 彭珊玲 | 来源:发表于2018-11-14 17:59 被阅读194次

    我是冯登泽,1933年农历7月23日出生于四川省彭县军乐镇。1947年在彭县濛阳中学就读3个月失学,1988年在北京农业大学乡镇企业财会培训班学习3个月。

    今年86岁,已过人生七十三、八十四这两坎。人的一生很短,短得来不及享受美好年华,就已经身处迟暮,风烛残年。

    2012年,家人与我庆贺八十岁大寿后,我就在琢磨给后来之人说点什么?于是,我以自己人生经历为准则,以我作人待人的标准,撰写了家训:“作人之本道德良心责往,待人之道宽容厚道关爱”。

    下面请听我来介绍一下彭县老冯家,以及我的一生:

    一、我的童年

    我出生在军乐镇街上冯氏大家庭里,家族排行字辈为:时友应升庵,师先德尚元,登伦全世泽,永远家乡传。

    我的童年时代,家有祖父母、父亲弟兄三人,母亲、婶婶和弟兄姐妹,共有20多口人。

    我的祖父冯尚庆,父亲冯秋元名子良,二叔冯聚元名学章,三叔冯仲元名学成。

    我的母亲肖云碧,生于1911年。母亲生有三个儿子, 1927年生我大哥冯登定,又名登玉、自庸,1933年生我,1941年生我弟弟冯登茂。

    我们大家庭的固定资产有街上三间瓦房,离街不远有个四合大院,三面瓦房一面草房,附近有水田13亩,另在升平乡还有水田13亩。

    我家军乐街上开有一家中药店,一家银匠铺,在祖父和父辈的辛勤劳作下,一家人过着丰衣足食的幸福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祖父祖母和父亲先后于1942年仙逝,呼啦啦大厦倾,老冯家就此分家单过。

    二、我的少年

    父亲不在了,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1942年分家时,我家分得街上瓦房一间,乡下大院瓦房一间。二叔分到的是草房,可是二叔硬要瓦房,逼着我母亲与他换了房屋。我家分得升平乡13亩水田,水田租谷每年约3000多斤大米,二叔要求由他代为管理。二叔承诺,将以三年共约一万斤大米的资金为我家修瓦房。但是,直到1949年解放前,我家草房未修,租谷未收。

    后来,我们问过二叔,42年分家到49年共七年,升平乡13亩的租谷和我们家修草房的租谷,他说这笔钱借给解放前军乐乡的乡长陈小康了。60年代,陈劳改后回家住在彭县,我找到陈问过我二叔借钱与他否?陈说,我怎么会借你二叔的钱,他在扯谎。

    少年时,我与堂兄登旭(1931年生),登俊(1932生)三人一起读私塾小学。1946年,全班40多人报考彭县中学,当时全县有1000多人报考,却只招收75人,竞争非常激烈。我班考上2人,其中有我,因无钱交学费,我未能入学。1947年我又考上濛阳中学,家里卖了第二年田里的粮食才勉强缴费入学。当年,哥哥结婚,家庭负债较多,母亲靠着借贷来维持家庭开支,上学3个月后,我因贫困又再次失学。而后,母亲托人介绍我到成都一个服装店当学徒,1948年该店停业回家。

    三、我的青年

    从服装店回家后,我帮助母亲承担起5亩多田的种、管、收、藏等农活,以我这稚嫩的肩膀帮助母亲挑起家庭的重担。当时人小体弱不会干重活,就与二叔家的长工学犁田,有时与长工睡在一起,在农忙时早上天不亮就下田干活,很多时候是看着太阳升起。当时我感受不到亲人的关爱帮助,只有他们的压榨。为了心中的不平我把我读过的一首诗,用木炭写在我家大院的白墙上,至今我还记得,现附于后:

    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机谋?

    饱三餐饭常知足,得一帆风便可收。

    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

    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

    这首古诗在我青年时代,影响了我做事待人的态度。

    解放初期,我家有母亲、弟兄三人、嫂子及侄子等七人,土地改革分得水田8亩,母亲带领我们种田劳作来维持全家生活。当时,有同学劝我去读书,有的劝我参军,有的劝我工作,有次同伴把我的被盖都拿到县上,准备第二天去报到,我在家里看到母亲那不舍的样子,回想母亲31岁守寡,一个小脚女人,含辛劳茹苦地支撑着这个家,为了这七口之家受尽磨难,我能逃避帮助母亲的责任吗?于是,我毅然决定,放弃自己前途,来帮助母亲挑起家庭的重担,为母亲分忧解愁。

    1955年,建立农业生产合作社,我被选为会计,白天参加农业劳动,晚上算帐,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活,一家人才能勉强糊口度日。

    四、我的伴侣

    我的爱人陈邦玉,生于1939年3月3日,冯陈两家既是近邻,又是世交。1957年,我俩明确恋爱关系,我们白天参加劳动,晚上一起看月出月落,数星星,听蛙鸣,听草边的虫叫,那是我人生美好的回忆。1958年领取结婚证,1962年1月举行结婚仪式,1963年老大冯欣出生,1964年老二冯晓东出生,1970年老三冯成出生。

    邦玉是个苦命的孩子,11岁小学5年级就失学,帮助母亲承担起9个人的家庭生活重担。我的岳父是解放前乡政府的文书,解放后属于四类分子,要服很多劳役,如乡政府开大会要给全乡15个村送开会通知,要布置会场,结束打扫会场,还有挖河等其它杂役全由街上的四类分子承担,我爱人邦玉爱护父亲年老多病,这些劳役大多就由她来承担。她尝尽了人间苦难,受尽了街坊的白眼,与母亲一起来维护这个多灾多难的家。

    我们几十年的婚姻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在我们结婚60周年时,我写了一首诗,现附于后:

      争争吵吵几十年,人家反说好姻缘,

      相濡以沫长相守,但愿再吵几十年。

    五、我的专业

    1950年,我任军乐镇街村文书,1955年建立农业生产合作社任会计,1958年建立人民公社任一大队主管会计,一直至1978年。随后调军乐乡镇企业,198l年任镇镇政府企业办公室主管会计,1996年退休。

    1984年,本镇骨干企业军乐电站,是全乡人民出钱出力出物资,在1958年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当时在我们这个地区,水电站一般是使用的二级发电装机,容量1225千瓦。有人提出改建,我用量本利的论证分析,认为改建得不偿失,向党委和政府提交了我的论证分析报告,被党委采纳,获得经济学效益400多万。

    1992年,又有人提出改建电站,我用决策树的论证分析法,向党和政府提交了我的分析报告,被党委否定,开始改建,结果损失近1000万元,最终以卖掉两级电站还债。

    1995一1996年,我任四川省乡镇企业局财会专业彭州辅导站辅导老师,为培养和提高我州会计工作能力做出了贡献,后省局准备给我资产评估师的职称我谢绝了。

    从事会计工作50年,我先后于1955年,1958年,1986年三次被彭县人民政府评为会计模范,1987年获得会计师职称。

    六、我的善行

    人生在世,多行善事,多积福报。二叔一家,从大家庭分家以来,多次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们当然心有不平,但是我们没有以怨报怨,而是以德报冤。我家的祖坟在升平乡,1973年,当地修路通知我们要迁坟。我们去把先人的遗骨重新安葬,在遗物中有几只金戒指、几对玉圈和首饰,我们拿回家,由我母亲保管。不久,二叔家的堂兄登旭、登俊两兄弟来我家,说把遗物拿到成都去换钱后大家平分。第二天他俩来我家说遗物丢了,我们无以对证,只好默认。

    1983年,堂兄登旭要我把我家在军乐镇的门面房给他儿子做生意,当时我租给别人每月租金50元,他说别人给多少他照付。结果到2008年地震前,整整20年,他家分文末给。地震后,我家房屋被拆,所有木料都被堂兄全部拿走,我还把我家的120平方自留地送给。

    对外人,我也是有难就帮,几次于危难中救人性命。1966年,我是大队会计,带领社员参加小石河防洪,本村五队妇女许绪发之母不慎落入河中,时有几百人围观,我跳入洪水中将她救起。

    1967年,彭什公路小石河大桥用石头砌成,当时是建桥领域的奇迹,友人席政(1980年代濛阳中学校长)来我家相约去看大桥,看后我们沿着人民渠回军乐镇,走到唐家桥小路,忽听上游有孩子叫妈妈,声音很惊慌,我估计有人落水,我与友人急忙返回渠边,看见一妇女飘浮在水中。时值严寒三九,我对友人说你不要下去,我来不及脱掉棉衣裤,就跳入水中将她救起。当时当地的社员刘光仲在场,他要烧火为我烘烤衣服,我婉言谢绝了。穿着湿棉衣回到家,邻居家见状问,冯会计今天掉入水中了?我笑而未答。这个落水的女人我至今都不知她的姓名,但是早几年我在街上还见过此人。

    七、我的坎坷

    人的一生要经过很多坎坷,年岁越大机率越高。我的一生,也遇到过几次坎坷。

    1970年代,长子冯欣与小伙伴一起,用瓶子装上生石灰加水玩爆炸游戏,瓶子久未炸,他凑近去看时就炸了眼睛。当时我不在家,我侄儿伦清把他送到本镇医院,在眼内取出很多石灰片,后来又将他送到彭县粮站母亲处。经母亲的精心照顾,和县医院的治疗,冯欣的眼睛很快痊愈。据说有个建筑女工,在调石灰时沾了一点石灰水在眼中,后来眼晴瞎了,可是,1980年冯欣参军身体检查完全合格,真是有惊无险。

    1993年,我下班从军乐回彭县,一个行人为避让货车,撞着我的自行车,把我撞到农田里,送到彭县人民医院检查,治疗医生告诉老伴,被撞的那条腿可能要截肢。住院一个星期,病情不但没有缓解,伤腿还恶化发黑,内弟陈一源把我送到成都果林小区一私人诊所治疗,经过医生的祖传医术治疗,腿很快痊愈了,免除了我截肢致残的痛苦。

    2003年,侄子冯刚结婚,我和老伴晚上12时以后回家,天下大雨,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西南市街。我与老伴说,下这么大的雨,要注意地上滑。话刚说完,我就滑倒,仰面朝天倒在一个人家的门前,休克在地不省人事。夜深人静,大雨如注,老伴正束手无策时,那家人家的主人打着伞回来,一见是熟人,老伴急忙求他把我扶起来。他很有经验,说先不要动,等我能出声来再扶,后来他把我扶起,我老伴搀扶我回家。第二天孩子们送我到医院,吃了一次医生开的药就完全好了。

    经历了一些坎坎坷坷之后,我常常想,遇到灾难有的人死了,有的残了,有的却能逢凶化吉,这是什么原因?是因果,是神助,还是巧合?也许真是善有善报吧!曾广贤文有句: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我的体会是:名利如粪土,健康值万金。

    八、我的欣慰

    人来到这个世上,在各个不同时期应承担不同的责任,作子女时对父母的责任,成年后对弟兄姐妹以及晚辈的责任,进入社会对事业的责任,和对身边需要帮助的人的责任和关爱。

    我们这一代人,见证了从旧中国到新中国再到新时代。解放前,中华民族一度四分五裂,军阀混战、外寇入侵,战火绵延,民不聊生,我经历过那个内忧外患交加、人民受尽苦难的历史阶段。新中国成立后,政治运动接连不断、镇反肃反、三反五反、反右反右倾、四清运动、直到文化大革命,我也经历了那个迷茫曲折,激情痛苦相交的动荡年代。改革开放40年,中国实现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国民经济迅速崛起,民众生活明显改善,国防力量明显加强,血雨腥风与连天烽火已成历史,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流,中国正处在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了,我有幸能生活在这个新时代。

    近一个世纪以来,我们老冯家在军乐镇可称得上是光荣之家,我们的家庭成员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为祖国建设尽到了应有的责任。我们这个大家庭有保家卫国的中级军官,有国防建设的高级政工师并受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的接见,有医疗战线的教授,有国家公务员,有大学教授,高级教师,中级教师,有预算师,会计师,我们在自己的岗位上成绩优异,多次被评为标兵模范。有的人为这个家作出无私的奉现,有的人在这温暖的家茁壮成长,我们都很爱护我们的大家庭,有人说老冯家兴旺和谐、瓜瓞绵长,是典型的人世间因果报应。

    现在,我的家庭和睦,子贤孙孝,有房有车,丰衣足食,我过上了做梦都想不到的幸福生活,我从心灵深处感谢共产党。今年8月12日湖南湘潭日报、北京今日文艺报都介绍了我家部分情况。

    86岁的我,依然身体健康,日常起居生活都能自理。今年七月我去西街理发,一个来理发的中年人问我今年有没有65岁。我笑而未答。理发师说你少看20岁。今年8月我在宝山村避暑,我们军乐镇街上一个邻居来看我,他自1978年考上大学离家,我们刚好40年未见,见面后他说我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只是头发白了。常常听人夸我们老两口不出老,我想这就是人的实际年岁与生理年岁的差别,我称之为岁差,其实,健康是人的一种无形资产。这个无形资产世人都想得到,这个资产看得见,无处买,是用金钱换不来的无价宝,我的家人大部分都拥有。

    我想这个宝是怎样来的?是优越的生活,是继承,是因果,还是大孝感动天公?让后来的人慢慢感悟吧。

    我想起一句名言: 用争夺的手段会使人失望,用宽容的方法会使人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古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德失,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资治通鉴》说:有德有才者圣人也,有德无才君子也,有才无德小人也,无德无才愚人也。

    我希望我的后代永远谨记冯氏家训,并且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作人之本道德良心责往,待人之道宽容厚道关爱。

    以上是我对我的家人即将到来的2019年新年贺词。

    祝老冯家的亲人们永远健康幸福!

    冯登泽 2018年11月写于彭州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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