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大雪到了夜晚十一点还在下,“同学们,锁楼门啦……”,这个声音从窗外、楼层、楼梯间,像肆意飞舞的雪花,飘进走在大街上的行人的脖子一样,冲进了高三一班的教室,冲进了峰和云的耳朵。何至不合时宜,简直是太不合时宜了,峰和云都这么想。其实他们也知道学校把时间放宽到这个点,也就是在周末,也就是看在包括他们的大家,挤着大楼西门,钻来钻去太辛苦了!
雪花纷飞峰和云不得不合上各自的英语笔记本,结束了今晚的从句复习,于其说复习,不如说云在问,峰在讲。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有多少个周末的晚上是这样。峰习惯了云,云也习惯了峰,云和峰都习惯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俩个,他们不觉得空荡,反而适于这种安静。
精灵舞动峰和云都是来之农村的孩子,他们来自不同乡镇。进县城读高中时,他们还不认识。峰在班里是班长,成绩不错。云成绩平平,如她相貌平平的“平平”一样。但峰喜欢和云在一起,在课间的走廊里他们谈天说地,天地之间的万物都是他们的话题,当然也包括个性、爱好、高兴、痛苦,也包括理想和现实。在教室里,他们探讨各科知识,也包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小城才女历史老师可总是声情并茂、一咏一叹地把它读给大家听。峰在心里觉得云真实、生动、可爱地对待他人,对待学习。云告诉峰,和他在一起亲切,他是班上第一个不叫她全名的男生,也是第一个一道题讲三遍,她还没弄懂也不烦的人。
青涩的青春每一次峰和云在教室共度周末的夜晚,他都会把云送到女生宿舍校下,再转身到异向的学校大门。峰住在姨妈家的小超市,超市离学校不过几百米。
这一晚,峰依旧把云送到了女生宿舍,刚要转身离去,云轻轻地拉住他的衣服,俏皮地用手指女生宿舍一侧,“跟我走,今天我做你的护花使者。”峰怀着好奇,任云领着他,绕过女生宿舍楼。啊,原来楼后的围墙塌了一截。
路灯昏黄雪花盈盈云领着峰,峰扶着云,小心翼翼地从积雪覆盖得分不清是平地还是砖块的缺口走出了校园。峰示意云赶快回宿舍,云却要英雄坚持到底,要把峰送回住处。峰惊奇地看云,前方路灯的微光,照着那盈盈的雪,也照在云那清新的脸庞上。峰不仅感到云双眸的清澈,也感到云面颊的红晕。感觉只是感觉,峰没有像平时那样注视云,只是慌乱地扫了一下云。至于为什么突然慌乱,峰心中莫名。
峰到了住处,开玩笑地告诉云,“巾帼英雄顺利完成护花任务,可以顺利返航了!”他还是用手套轻轻地帮云扫去了头上和肩上的雪,路虽不远,雪却积了一层。
云没有立即回,峰像招待客人一样,给云倒茶。一壶开水,他们在云山雾绕的谈话中喝完了,十二点的钟声也己敲过。峰几次说云该回了,云说峰撵她。风吹响了门,峰说外边有人,我们去看看。云不悦地跟他开门出去。
外边,路灯昏黄,雪盘旋飞舞,他们没有人觉得外边那冷。云恨恨看峰,决绝地说“我走了,不用你撵了,不许送我。”峰从没见云这样生气的样子,峰一直以为他不会看到她发脾。多年后,峰回忆那不仅是生气,更多的是怨气吧。
雪花依旧在昏黄中舞动峰怎么可能不送云,只不过是远远的,远远的。洁白雪花落在云的头上、身上。云一定很冷,峰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