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拉开,小区里弥漫着一层温柔的夜色,我带着孩子们散步时,偶遇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好朋友。
她看到我手里拿着一枝还挂着一颗小石榴的树枝,突然提高了嗓音极为惊喜地告诉我,“李娟哎,我跟你说哦,我们小区里刚进了南门的那条路两排种了栾树哎!好漂亮的!”友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嘴角自然上扬,弯成了一个漂亮的半月。她的声音总是很有感染力,特别是激动的时候,声音会突然提高几个声贝,笑声也极为爽朗,我很容易就被她打动了。
“栾树?栾树是什么样子啊?我要去看看!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我对还不知道的植物也是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呀!她懂我的,她知道我会对此充满期待,所以才会分享这份她心中的美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是缘于何种来由,我对所有的植物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从前,路边的一棵树或者一株植物,我总是视而不见。而现在,如果遇到了,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我总会去看一看,或站着,或蹲着,看看它们树干的颜色,精细的叶脉,叶片的轮廓、颜色。喜欢透过树叶去看看天空的样子,尤其是深秋或者初冬的时节,站在一树斑斓的树叶下,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那样精妙的构图和意味丰韵的色彩搭配让人感觉到开阔,愉悦,宁静。
后来想一想,青春年少的时候更喜欢的是和人打交道,喜欢热热闹闹,世界那么喧闹,自己怎么能有定力静下心来看一棵树呢?随着年龄的渐长,突然厌倦了喧嚣,喜欢上了安静,喜欢上了那些不会说话却很好看的生命。它们不吵不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宁静地长在大地上,抽芽,生长,繁茂,衰败。这样的不动声色于我有了一种奇妙的魔力。
于是,随同好友去寻找那一排栾树。
找栾树之前,好友说我家那栋楼后面有两棵垂丝海棠,春天开花的时候特别妩媚。春天的时候我去看过很多次,我只知道是海棠,但是不知道是垂丝海棠。如果海棠也有思想会语言的话,看到我和好友,能够分清楚我们一个是娟,一个是Judy,而不是仅仅说这是两个人,那我们会觉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
很简单的名字里其实饱含的是一份对生命的尊重!我对好友能够知晓那么多植物的名字简直是肃然起敬了!她爱植物,比我爱。
于是,我们又不急着去看栾树了,散步去看了垂丝海棠,不过初冬的它们已经在休养生息了。倒是旁边的一大株海桐树甚是惹人喜爱,树枝上缀满了圆圆的小果子,一半黄色,一半红色。和朋友忍不住一人摘下了一小枝,带回家插在花瓶里,又是一处充满禅意的景致。
“采花贼,真是罪过!”心里为此行为感到过意不去,尽管这份过意不去在实实在在的行为面前甚是虚假。
“有什么关系哦,每年冬天都会有物业的人对树枝进行修剪,我们就当是修剪树枝了,来年它们会长得更加旺盛了!”好友笑呵呵地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照这个思路想,我们倒也没干坏事哦!(这一段写得倍感心虚!为自己的不文明行为感到惭愧!)
本来到栾树那里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我们却走了快半个小时。
一路上我们俩走走停停,后来又遇见了和蒲公英极为相似的野莴苣,一大片茂盛的葛藟葡萄,叶子色彩丰富的盐麸木,浅棕色、红色、深紫色交相辉映的檵木,一株高高的直插云霄的枫杨......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只是借着路灯昏黄的灯光去和每一株植物植物打个招呼,“我见植物多妩媚,料植物见我应如是!”两个中年女人的心境因了这些植物愈发沉静而恬淡。至少在我们对着一株还不知道名称的植物满怀喜悦地欣赏时,灵魂是漂浮在另一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是辽阔的,简单的,纯粹的,美好的。无关乎柴米油盐,无关乎烟火尘埃。
再走一段青石板的小径,落满银杏叶的小路,穿过一大片草坪,就找到了我们要寻找的栾树。一排五棵矗立在路边,遒劲的根深扎在大地,树干粗壮,枝叶苍翠繁茂葳蕤,我们围着其中一棵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一个好友遇到我时兴致勃勃地描述的红彤彤的“小灯笼”—栾树的果实。哦,已经进入初冬,我错过了那一树的美丽。
倒也无甚遗憾,它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6-8月开花,9-10月结果,明年再来相会。
虽然期待落空,但是依然满载而归。载回的是与好友心灵契合的欢欣,一场与植物交谈后的恬淡自适,一次沉浸于空灵的自然后的深度释放。
栾树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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