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依然难眠,依然辗转反侧,思绪万千,却无源头可寻。而后,毫无征兆的,它来了。如虎啸龙吟,震慑八方,隔着一堵厚实的墙,仍然能感受到他摧枯拉朽的力量。这便是西北的风,我不禁想起故乡里它的样子,季季不同,节节有异。
春风和煦,吹醒门前的老柳,吹来房檐下的家燕,吹开野地里的蒲公英,吹化窝在墙角的雪。大片的田地脱去冬装,裸露它原来的模样,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父母用一双手撑起了一个家的重量。弟弟的风筝在这片土地上方被春风越吹越高,扬着笑脸叫我看好,跑去叫爷爷看他的“战果”。春分吹过田地的另一头,父亲和母亲平整着土地,准备新一轮的耕种。那时的我,只知道数电线停着几只燕子,天空中有几片云朵,追着邻居家的猫直到没了踪影,惦记着今天的数学题还有几道没做。鸽子从榆树上飞起,我起身向着扬起尘土的羊群里问了一声“伯伯好”
夏风沁脾,大地被烈日烘烤的炽烫,柏油路上的沥青愈发油亮,空气中泛起层层气浪,家犬在树荫下伸着舌头,姥姥手里的蒲扇摇个不停。到处都是浓郁的青绿色,大片的棉田里这种色彩更甚,散发着无比强烈的生命力。我,父亲,母亲在这片棉田里显得无比渺小,走在齐肩高的棉田里,格外闷热,汗水很快湿透了衣衫。无数次看父母爬卧在这片土地,心疼的同时告诉自己“尽余生之力让父母老有所养”棉田里泛起层层绿色的波浪,一阵夏风吹过,如甘泉一般沁入心脾。拂平躁动不安的情绪,母亲的山歌顺着风飘了很远。我也常想:“夏风啊,请你多留一会吧,再多留一会吧。”
秋风凉爽,单车驶过铺满落叶的柏油路,行至中途在路边停下,来到水井旁捧起一捧清凉的泉。抬头,南飞的雁划过澄净的天空,远远看见家里升起的炊烟,心中的安定感油然而生。一轮月在晚饭后悄悄爬上布满星辰的夜空,约上三五好友,带上零食便出了门。在谈笑中幻想着往后要成为盖世英雄。坐在田埂上,银色的月光下大片的白色的棉田呈现出别往的美,仿佛天上的云掉了下来,秋风这时也出来散步,把枯叶摇的沙沙响。红叶纷纷,那时我们幻想的遥远未来,在不长不短的十几年后悄然而至,大大小小的梦想也像那落叶一样在秋风中飘落。然而,我们依然身披月光,走在路上,踏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对明天充满向往。
冬风凛冽。穿好衣服,父亲调好了浆糊,带着我和弟弟在门前贴起了春联。年货备的还差一些,年三十路上的车都停了运,要去离家十几里地的集市,只能徒步。几场瑞雪给大地披上冬装,一脚下去雪没到了膝盖,等到上了大路,凛冽的冬风便吹了起来。夹杂着雪粒迎面而来,父亲就在前面走着,半弓着腰,双手插在衣袋里,凛冽的寒风吹白了他的头发,把岁月的痕迹也刻在他的面颊。家里相册里有一张老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父亲母亲也曾在诗一样的年华里风度翩翩,意气风发。如今,我已比父亲母亲高了许多,也已羽翼丰满去向远方。但,无论身在何处,家在的地方才是最终的方向。
风起一念动,风落万波静。
听,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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