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14）――寻找时间的人

1

“现在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写诗了，就算来了灵感，也没功夫写出来。有东西在吞噬我们的时间。”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觉得以前也是这样的。小时候老是想象着长大了就会有时间去做某件事；上学的时候总是说等放假了就去读一读自己喜欢的书，可假期里又让各种事情――比如农活――搅得根本没时间去读书，于是又盼望在学校里的日子。

总之，在你想好好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琐事来打搅你。正想坐下来读一本书，妈妈肯定会叫你去拿一件什么东西；有时候别人没有打搅你，可自己却觉得有点口渴，身边又没有水，刚坐下又得起来去找水；或者是刚想读这本书，又发现了另一本从未读过的书，翻看翻看，时间就不早了，结果是想读的没有读多少。

时间就这样被吞噬了。

2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有的是时间。

从正月初二开始，我们农村人就开始走亲戚了。在我的记忆里，七十年代的交通工具是那种笨重的自行车――驮几百斤没问题的。如果是十几里地就是远亲了，骑自行车要好长的时间。对于小孩子来说，越漫长越期待。我有一个姨奶奶家离我们那有二十里地，是一个大集镇所在。每次都是父亲用那辆重重的自行车带着我去，路上总是要停下一次――歇歇脚撒泡尿什么的。他骑着骑着还会唱一句两句的小调，他说唱着歌赶路就不会那么累。虽然远，我还是很期待――因为所有的亲戚家里只有这个姨奶奶家有炒花生吃。

那时候，好多女人是不会骑自行车的，我母亲和我大姑就不会。我大姑来我们家大多是自己走着来。有一次我跟着她去她家也是走着去的，那时候我有十岁左右吧。开始我手里也提着点东西，走了一段路后她就不让我提了，说是远路无轻载。这句话我就记下了。

时间被我忘记了，可有些事和有些话却让我记住了，并且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现在的交通工具是那时无法想象的，其速度与舒适也是无法比的。人好像没有因速度而获得更多的时间。一早起来，打点好礼品，就开车上路了。一天就能走遍原来要七八天走完的亲戚。可结余下来的时间干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