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傻瓜

都是傻瓜

潮州佬在我们店里，很多人都叫他傻瓜。这个叫法确实地道，没有过份。

你看，他早早骑个自行车过来在门外面等，这又不需要按时上班打卡什么的，他非得这么认真来这么早。

我开门的时候，有时被他吓一跳，吓一跳我肯定不高兴，他对着我快要下雨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大姐，是不是快七点了？是不是吵到你了？

这个傻瓜，这是何苦呢？踩个三轮辛辛苦苦去外面转个半天回来，不是说没收到货就是说不好賺。说没收到货时，三轮车空空的，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不吭气，坐在那儿端个茶杯都手抖。

收到货了就更难过了，一样一样放下来，又是清理又是称秤，生怕亏了，生怕賺不到钱，算来算去……这个时候我们都不会理他，随他在那里鼓捣，有货就有钱賺，他喜欢啰哩啰嗦在那里碎碎念，他就是傻，有什么办法。

这个傻瓜，他还会坐在那里问上门教小提琴的老师，你是不是一天賺很多钱？开个小车上门来教课，从市里跑到潮南再从潮南跑到我们这市郊，课费够不够油钱啊？六十岁了这么辛苦傻不傻啊……

在潮州这个傻子的眼里，小提琴老师也成傻瓜了。我坐在旁边，心急如焚，孩子爸赶紧过来递烟，缓解这尴尬气氛。并用家乡方言对我说，你急个卵啊，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傻子，老师不会计较的。

小提琴老师上完课开车离去。潮州坐在那儿继续说，大姐，这个老师的车有没有二十万？这种红色的车怎么适合老男人开？他的老婆来开还不错……

我的头很痛了。皱着眉头不想理他。他看出来了，还是忍不住要说，大姐，你怎么不唱歌了？你在手机上写什么？这个又没钱的，你这样写有什么好玩？唱一条歌还好听……

是啊，我写这些干什么？有什么用？唱歌还锻炼了身体，增大了肺活量，这样写写写，我自己都觉得傻。写来写去还得罪人，还会在这个虚头巴脑的世界无法自拔……

我真是比潮州还傻，去喜欢那些从未见过面也一辈子都不可能见面的人，去计较那些无关利益无关柴米油盐的字面上的事，去为一个陌生人欣喜若狂，又为一个新朋友悲喜交加，在一个取关者面前愁肠百结，在一篇水文里牢骚满腹……我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疯子，如此沉醉不起，我老公却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察觉。他，也成了傻瓜。

我老公他也是个傻子。不是吗？辛辛苦苦打拼着，一心一意为了孩子为了家，可是老婆并不认可他。一会儿黑他，一会儿损他，为一双手套可以生他几天的气。表面嘻嘻哈哈陪着他，心里想的全是不知道哪家哪户哪个莫名其妙的他……

都是傻瓜，都是傻瓜。

潮州这个傻瓜，还坐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在说话。流自己的汗，帮别人出力；出自己的力，帮别人賺钱。还得看别人脸色，事情做不好时还得被我们屌，这个傻瓜，被别人叫成傻瓜还不知道……我想，我都知自己是傻瓜了，你们都不知道，还在那儿叫狂妃狂妃……

都是傻瓜，都是傻瓜。

都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