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的毛巾厂是一个集体老厂,从前道棉纱染色、浆纱、整经、织造、煮炼、到后道成品检验、打包装箱,所有车间前后配套,工序全面,专业从事各种毛巾、枕巾、毛巾被、床单等业务的生产厂家,在当地的纺织行业,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可惜,由于工厂建立有些年头,养有很多退休职工,负担沉重,对工厂的发展产生拖累;而且,整个工厂的管理体系都是参照以前的国营企业管理模式,机械重复,没有革新,工厂的管理者基本都是论资排辈,成天就知道喝茶看报,遇到事情相互推诿;技术部门没有技术培训,产品革新,都是参照以前流传下来的经验,生产最简单的产品;销售部门,过于依赖某些纺织品公司,销售人员不积极参与市场开拓,躺在以前的资源上吃老本。这一系列问题,经年累月,越积越深,导致整个工厂蔓延着一种消极无为的思想。
在厂里,稍微有点关系,懂得溜须拍马的人都想办法进入到供应科、销售科这些有油水的科室;那些从事生产技术的清水衙门,由于各种社会关系的介入,每个岗位都是有一定的背景的人,让整个部门呈现出人浮于事的热闹,市场开拓几乎停滞。
由于这一大堆问题的存在,导致整个单位效益低下,有时发工资都很困难,要依靠银行贷款维持。毛巾厂的上级主管单位是纺织工业局,厂长书记由上面任命,每届厂领导做过一段时间就会轮换,工厂产生问题相互推诿,难以说得清楚,大家都在自己的任期内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这些消息,都是我在化验室里,和师傅们聊天之中慢慢了解到的,虽然,还一知半解,将信将疑,但大致情况好像就是那样,我知道这些不是师傅们愤世嫉俗,心有怨气,而是单位长年累月形成的陈年积垢,大家心知肚明,又无力改变的事实。
我在工厂工作半年,当初由学校分配到这里,身上还带有点书生意气早已荡然无存,每个月拿着96.5元的工资,只能够我在食堂里吃饭,哪还有什么优越感呢?后来,有些老家的兄弟知道我分配到毛巾厂,就过来看看我,就一起去老街上的小饭馆喝点酒,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开销。
工厂暮气沉沉,自然也没有什么职工文体活动,我们到这里,由最初的想办法适应环境,到后来的无所事事。那一年,和我同时分配工作的除了我的宿友,还有对面染织厂的几个年轻人,他们经常一起过来玩,一个是宿友的同学,在他们厂的财务科工作,另一个和我一样的专业,毕业于常州纺校的小严,刚刚毕业进入工厂,大家都是同病相怜,无聊的时候,就到对方宿舍里坐坐,有同学朋友过来,就一起去老街上的小饭馆搓一顿。
那一阵子社会上流行自学考试,我和小严骑车去教育机构报名,缴费购买书籍,按照规定到时过来考试,所有科目全部及格,就能拿到相应的大专文凭,小严报考的是英语专业,我报考了汉语言专业,各自领了书本回去自学。
当初雄心勃勃,等到要考试才知道,自学考试有多难,那时我们还很年轻,哪有那么多的自律性啊,都是等到要考试的时候临时抱佛脚,很难通过几门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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