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驰骋在青藏高原上的霍褀,把车里的声音调到最大,把车窗全部摇下,看着仪表盘上速度的指针不断向右移动,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泪顺着这高原上的风,甩出眼眶,抛洒在高山草地之间。
在鲁沙尔镇西南一隅的莲花山坳中,霍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庄严,这种庄严感来自蜿蜒的山峦、参天的个古树,来自磅礴的殿宇、林立的佛塔,来自五体投地的长头,和绵绵不绝的经声佛火。走在塔尔寺的石板路上,寺内栩栩如生的酥油花、绚丽多彩的壁画和色彩绚烂的堆绣,无一不讲述着这里600多年的沧桑变化。
霍祺在每一尊佛像前虔诚地行合掌礼,他多想这些神灵可以听到他内心的呐喊。
在寺院门口,霍祺看到长长的一排转经筒,傍晚的阳光将其衬得更加富有质感,连同那些被抚过无数次后氧化出的斑驳,和已经落漆的朱红色的木柱,以及转经筒上方那些黏着着已经凋零的彩绘的雕栏,都映射出悠久的厚重感。
霍祺看到一个将大披肩围在腿上的姑娘和两个尼姑在转经筒旁做着什么,便走上前去。
“你好?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嘿!你好!我们在清理转经筒里的油渍”,围着披肩的姑娘回应道。
“油渍?”
“对啊,就是为了让这个筒更容易转,会往转轴的地方倒一点儿油,时间久了,油就结块儿了,现在天儿暖和了,就容易把它们弄出来,弄出来就更容易转了,你要试一下吗?”
“好啊”说着,霍祺接过姑娘手中的小铁铲,蹲在地上认真地弄了起来。
“你们做的这些都是功德呀!”旁边的一个尼姑感叹道。
路过的人们,包括僧人,也都对他们赞不绝口。
“你是来旅游的吗?”姑娘扭过头,看着霍褀。
“算是吧。”霍褀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
“自己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
“啊,好巧,我也是!”
霍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只有20出头的姑娘,一脸质疑:“你自己一个人?来这儿?旅游?”
“对呀!怎么?不信?”
“你是跟团来的吧?”
姑娘笑了笑,没有回答,然后指了指远处:“看着没?”
霍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们是你的同伴?”
“不是‘他们’,是‘他’。”
“他?谁?”
“你怎么想起一个人到这儿来旅游呢?”姑娘没作答。
“嗯,就是想出来散散心。”
“哦哟?有故事呀。哈哈。”
霍祺苦笑了一下,没做声。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看太阳都已经落山了,于是两人起身准备就此告别。往外走的路上,姑娘走到刚才手指的位置,拍了拍“他”:“喏,介绍一下,我的同伴,你可以管他叫‘小蓝’”,说着嘴角一扬,得意地笑了一下。
“啊?”霍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竟一个人开着这辆6.2L的猛禽一个人驰骋在这广袤的青藏高原。
“你?一个人?自己?自驾游?开这辆车?”霍祺有点儿语无伦次。
“怎么?还不信?”说着,姑娘打开车门,使劲蹬了一下,坐进驾驶座,“要载你一程吗?”嘴角再次露出跟刚才一样的笑容。
“天啊!不是吧!我的天啊...”
“哎呀,别天啊地啊的了,天都要黑了,你要在这过夜吗?快走了啦!”
两人一起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边吃边聊。
“你好,郑重地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虫虫...”
“你叫什么?”
“山水重重的‘重重’,‘虫子’的虫。”
“到底是哪个?”
“都行,反正就是这个发音”
霍祺不得其解地看了她一眼,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简直是个逗比。
“我在一家公司工作,负责海外业务拓展这方面的工作...”
霍褀上下打量了虫虫一番,将信将疑地说到:“你看起来很年轻,嗯,不是,是看起来很小,我以为你是学生。”
“是哦?长得少相吧。你呢?你叫什么?做什么工作?”
“嗯,我叫霍祺,在上海一家医院工作。”
“哦?你是医生?”
霍褀点了点头。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工作吗?”
“也不算是工作……”
没等霍褀说完,虫虫接着问到:“那就是来旅游咯?”
“也不算是旅游吧”,霍褀看着虫虫迷惑的眼神,没再回答。
虫虫看霍褀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是回了一个“哦”。
“你呢,你真的是一个人开车来的?”
“对啊,是不是特别不可思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伟大得不行,哈哈!”
“嗯,是啊,是挺伟大。”
霍祺看着虫虫脸上得意的笑容,这种温暖,似曾相识,于是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他不知道是因为虫虫的可爱,还是因为笑容的温暖,亦或是因为...“似曾相识”。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开车来这儿?”
“想出家”,虫虫喝了一大口水,抿了抿嘴,不假思索地回答。
“啊?出家?真的假的?为什么出家?”
“嗯,有这个想法,所以来实地考察考察。”
服务员把霍祺点的花生端了上来。
“饿了吧,先吃点儿,边吃边聊。”
“你吃吧,我不吃花生。”
“嗯?为什么?过敏?”
“这倒不是,小时候有一次吃多了,发高烧,40多度,一个耳朵烧得听不见了,后来就不吃了。”
“啊?那这么说,你现在是...”霍祺试探地想问又不敢问。
“残疾人,你是想说这个吧?”
“啊,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不是啦,后来治好啦,暂时性的,烧退了耳朵就慢慢好了,但是打那之后再也不吃花生了。”
“啊,哈哈,那就好”,霍祺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样。
“你真的是想出家?为什么呢?”
“嗯,想过,但是也不确定,估计出家的欲望还不够强烈,我朋友说我肯定不会出家,因为...嗯...”
“因为什么?”
“因为我太爱臭美,哈哈。”
“噗”,霍祺刚喝进去的水还没来得及咽就喷了出来,“那你就是来玩儿的呗。”
“嗯,算是吧。”
“那为什么一个人呢?还有,不用上班吗?”
“嗯...”,虫虫收起一贯的“逗逼气质”,表情变得凝重,“这个,一言难尽啊”,说着又喝了一大口水,抬起头,冲着霍祺很官方地笑了一下,“你呢?为什么一个人来?”
霍祺看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没再追问,然后也一反常态地逗比了一下:“嗯,我也是一言难尽,哈哈”。
“您好,我们准备打烊了,您看先结下账吧”,服务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哦,好”,霍祺拿出钱包付了钱。
两个有故事的人,不知道聊了多久,甚至都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或许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陌生的地方,用嘴上漫不经心的言语,打发着内心的寂寞。
即便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谈不上什么信任或是不信任,他们还是不愿意分享自己内心的故事,大抵,是因为不想将心中的那些酸楚,再在嘴里品尝一遍吧。
不,不是品尝,是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痛苦;是说出来太轻,不说又太堵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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