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他带她来了这里。
这里的每个女人都向前倾斜着身躯,翘着脑袋,右手指捏成比心的形状,偷窥曲面玻璃内摇晃的红色液体; 眼神时而扫过对面的男士,又时而一麾而下,抿啜一口奶白色悬浊物,舌齿之间随时准备打响俘虏的信号。
桌上的烛光点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信号接收、传递,氛围灯光竭尽模仿外边街道里的暮色,与漂浮的音乐背景一道醉眩神迷。然而,音乐却时刻有断片的危险,不知哪桌的男人又包下了哪里的乐队,布鲁兹突然被打断——“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怎么美就把你留下来,留下来!”随即全场起身,高声起哄“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典心就经历过这样的尴尬。虽然她也有时进出这样的场合,但始终不喜欢这里。一年前一次饭局,一位至今还未晓大名的男士就为她豪掷了好几百张红票子,她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然后默默看着他把余下的拉菲小心地倒回U形酒器里。在她心中,一块鹅肝还比不上一块腐乳鲜香有味。
高潮过后,钢琴师以C大调滑奏利落收尾,音乐骤停,没等隔壁桌动人的情话传到耳朵里来,全场轰然鼓掌,像是与一场华丽的演出告别,又像是急迫地期待下一曲,众人皆醉,慌张的目光需要找一个借口下场。
两人正不知望向何处的时候,不想waiter已经托盘站住在了桌子中央,报了一下菜名,“Foie Gras d'Oie Entier”,没等典雅回过神来,任前开口说话了,
“典心,你还没忘记法语吧,佛歌若啊,鹅肝,这可是一块整的,全京城都没几个儿地方能吃得上...”京腔比以前更浓了。
顺着话语,典心抬起下巴来,缓缓朝他的方向看过去ーー还是自然卷,稀疏了,不过明显修了鬓角,换下了当年她省了一个月工资送给他的黑色树脂D&G,架起镶钻金丝眼镜也是有模有范,只是原本就半乌发紫的嘴唇越发干燥...她半晌憋出一句话来,“你瘦了...”
十年了,以前他老说自己瘦下来像张智霖,要迷死九亿少女,十年荏苒,张智霖搭不上边,褶皮的任达华倒是有一点像。
此文章为 莱昂窟窿 原创,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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