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我都是预先知道的。
在成年之前,父母大多时候都是在外务工的,每年过年才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但是正月十五一到,也就到了分别的时候。那时候总是很爱哭。打不过隔壁的大哥哥,哭;在学校被欺负,哭;考试考得稀巴烂,哭;后来大哥哥被勒令不许惹我,他就跑,而我跑也跑不过他,还哭。到了年度分别戏码,自然也是要哭上一哭的。但是我只是哭,不会去死命拉着父亲或者母亲,也不会大声嚷着“不要走,不要走”,我只是哭,仿佛自己并没有对这个哭环抱着什么希望,期望得到什么结果。母亲每次分离也都尽显不舍,捂着嘴轻声抽泣上了车。年年如此,每年我也都坚持了哭的传统。后来到了初中高中,不知道是了解了当众大哭是一件挺羞耻的事,还是已然懂事,明白父母的难处和不易,每次离别断了传统,只坐在一旁噤声默然。母亲见我情绪平稳,也似乎放心了许多。上个月去合肥面试,顺便去看看母亲,和母亲闲聊了许多。
“那时候你是怎么就收起了自己一年一度的传统?”
“可能是知道哭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不难说服自己了。”
母亲抱怨我说得太戳心窝子了。
我笑笑。
相聚是偶然,分离才是常态
其实每次同学聚会也是这样,起初我很乐于参加这样类似形式主义的青春缅怀活动,像以前喜欢青春小说和电影一样喜欢。但渐渐的却害怕起来。害怕收到同学会的邀约,总是找借口推掉,家里有事走不开或者在外地回不来。
个中缘由来自于自己的发现。一次两次聚会下来,发现这短暂的半天或者一天的相聚所带来的欢愉与再次分离时刻的难舍难分以及聚会上并不是太喜欢的各种生硬的形式所带来的不畅是不成正比的。或许这么描述很诡异,但是却很贴切,这是一桩不赚的交易。去同学会的人不在乎抱着两种心态而去:一种是真的想念老同学,一起聚聚叙叙旧情,回想那些年;另一种则是发展旧关系联系新关系,搭伴结伙为之后的事业或者生活找寻一些出路或者备选。当然这俩也没有什么孰优孰劣。这本就是一个交际场合。我也没有那么高冷到拒绝一切交际,只是简单地觉得这样频繁的相聚又分离让我喘不过气,就像我很少甚至不去母校,无论是小学,初中,高中以及马上的大学母校,那种来到一个地方,曾经自己在那里经历的种种一股脑涌上心头的感觉,就像酒喝多了胃里的混合物翻涌着冲上来一样令人难受,就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大口大口的冷空气往嘴里灌一样凶猛突然,一时难以消去。
和高三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临近大四,每次班级活动,开班会或者聚餐,异常的一团和气,仿佛第一次见面一样那么客套融洽还不失熟悉。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再怎么不待见,过了这一站,可能今生难再见,遂也就自然想开了,和气收尾也算让自己大学的人际交往这一项没怎么扣分。
不管是我想留在身边,攥在手心的还是我一直嗤之以鼻的,你们也都终将离我而去。没有惊天动地,没有海枯石烂,一切就这样发生,一切也都如我预先所想的那样。
可我不想就这样草草结尾,至少也得有一个有仪式感的ending pose。我想我的手变得大大的,手臂变得长长的,长到把你们所有人都圈起来,给你们一个我真心的温暖的拥抱。我不奢望你们每个人十年二十年后还记得我的名字,也不苛求你们一定要给我出人头地,我只想在我所在的地方祝福着你们都能开心健康地活着。
从前我很不信缘分这个词,觉得这根本就是扯蛋,是唯心主义者创造出来的万能的托辞。因为任何一个你所做的不一样的决定都能轻易把缘分这个彩色气球狠狠戳破。但是后来我渐渐开始有点信了,或许这个不一样的出乎寻常的决定就是缘分的产物呢!造化弄人不假,悖论也不必纠结。在这个我待了四年的地方,你们恰好也在,应该算是很大的一种缘分了吧!
我知道你们终将离我而去,但这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们都要好好地认真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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