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平镇出来走两三里小路,便到了一个名叫金鹅村的地方。
从地图上看,这里便是古道民谣中所唱“鸡公打架-颈鹅岭”的地方。
但当地的门牌上标注的是金鹅井。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名字发音很近,所以记录有误?还是因为“金鹅井”座落的这座岭叫做“颈鹅岭”?
金鹅井路口有一棵很大的黄葛树。
走近一看,这棵黄葛树实际上是由几棵黄葛树组成的。
古木参天,树荫浓密。
俨然一个巨型的座标,为过往行人提供指引。
拐过黄葛树下的小路,豁然可见一幢老房子。
已然垮掉一半,另一半的土墙裸露着,旁边用很多木柱支撑着,仍旧坚强地屹立着,仿佛传说中的“房坚强”。
问了一位坐在旁边屋前的老人,老人说这是夏家的栈房。
(一)
这位老人叫封世华,将满80岁,精神矍铄,在这里土生土长。
他家就住在夏家栈房对面,有两儿一女。
据他回忆,以前金鹅井是条老街,从这里分路,可分别走綦江、南川。
“以前这里可比公平场热闹多了,每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这里住满了客人,还有很多卖土货的。当时这里是条长街,有100多人,有三家人开了栈房。一家姓夏,一家姓刘,一家姓朱。现在你看到的这幢房子就是夏家的栈房,有上百年的历史。十几年前夏家就搬走了,房子一直空着,去年主屋垮了,就剩侧屋了。现在金鹅井这里只有几家人住了。都搬走啰,唉……”
我打量着这夏家的栈房。
正屋已经垮掉,现在是片空地。遗留的侧屋,典型的穿斗房,有两层楼高,青瓦飞檐,依稀可以见到当初鼎盛时期的模样。
我问老封,见过以前的马帮没有?(这是我必问的问题,高居我一路向当地人询问问题之首。)
老封说,这里是以前中大道的一个驿站,往来客商很多,但马帮很少,他听他的父辈说过,以前的马帮较多。后来随着川黔公路的修通,马帮基本就看不到了。
我问这里叫“金鹅井”,是不是有口井呀?
老封一听,来了兴致,给我讲了一个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是有口井。井里有一对金鹅,经常在深夜无人时出现,在井里游来游去,发出神奇的光芒。村里人都保守着这个秘密,从不对外人说这件事。因此这个地方人丁兴旺,繁荣一时。后来,这个秘密被两个外国人偶然发现,就偷偷把金鹅摸走了。从此,金鹅井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但金鹅井的名称一直保留至今。”
传说?还是神话?
不过,经他一说,我还是觉得给这个地方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二)
在我给夏家栈房拍照时。
有位婆婆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面带愁容,似乎有话想说。
后来,见我拍完了,她跟我说,她家后面还有一间老房子。
于是,我跟着她,转到了她家屋后。
果然有间很破旧的老屋藏在后面,但因巷道狭窄,基本看不到全貌。而且房子破败不堪,比夏家栈房好不了多少。
然后,这位婆婆跟我说,这里就是以前的刘家栈房老屋,而她就是刘家的儿媳妇。
我吃了一惊,原来是刘家的后人!
婆婆姓张,今年67岁,丈夫20年前就走了,留下三个女儿。
据张婆婆介绍,刘家的栈房解放后就关闭了,改成了伙食团。但后来闹灾荒,没有吃的了。伙食团也关闭了,收归集体所有。那时她们家生活非常艰难,主要是没有吃的。1982年重新分配了土地后,生活好了很多。
但她家里目前生活艰难,大女儿得了精神病,被婆家嫌弃,就回到娘家来住。昨天下大雨时突然离家出走,现在都没有回来,令她很是担心!二女儿嫁出去了,但现在得了面瘫,正在治疗,家里还要养小孩,生活也很拮据。三儿女嫁到了福建,很少回来。她自己咽喉也有问题,看了一些医院,现在没钱不敢治了。她自己没有收入,申请了低保,但一直没批下来。现在最希望这里能拆迁……
生活!很现实!
无语中……
这一路走来,我看见了很多盐茶古道旁居民的变迁。大量的老房子和历史遗迹的消失,这一方面令人痛心。但另一方面,沿途很多的原住民都热切地盼望着开发拆迁,由此带来命运的改变。这种发展中的矛盾如保破解?令人深思!
金鹅井,这个盐茶古道上的小驿站。
不知它的明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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