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苏小妮 | 来源:发表于2018-08-10 21:09 被阅读0次

    村子不大,小河不少,江南水乡,名符其实。

    我生活的那个村子,全村加起来两个队大概不超过五十户人家,要说河嘛,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条。

    我家东墙外数米的地方,就有一条河,挨着我家这边的南端,似乎就是这小河的尽头,通过一条沟渠连接着村子前面的土地。每年种稻子的时候,稻田里的水放多了,就通过这条沟渠流向了河里。到了黄梅季节,那雨来得更急,沟里的水有时候都会涨到路面,然后急冲冲地向河奔去,那河,便以其宽大的胸怀,接纳了这些奔涌而来的水,然后带着它们去往更远的远方。然后,这条河就像捉迷藏一般,绕着村后面,弯弯曲曲地奔向自由的远方,另一端连接了数百米外一条新开时间不长的人工水利河。

    夏天,是一条河最美的季节,大自然似乎怎么打扮她都不为过。河两岸长满了各式各样的树,树影婆娑倒映在水中,如美人照镜,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小鱼儿小虾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仿佛那里是它们的天堂。小串条鱼儿青灰色的背在水面清晰可见,线条笔直,它们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想往哪个方向游,就集体往同一方向去。又或者你会发现,稍稍有些什么动静,似乎像是有谁在它们中间吆喝了一声,然后突然群体调转头,换了一个方向急串而去。

    我小时候喜欢坐在河边发呆,看那些朝着同一个方向游的小鱼儿,密密麻麻,它们不会撞到一起吗?好象从来不会哎,为什么呢?它们有着怎样独特的本领?多年后,我上大学,学的电子技术专业,其中有一门课《探渔仪》里面讲到声纳,我想起小时候的鱼,它们的身上莫非就有声纳系统?

    小虾儿弓着背,吸附在河码头的石板上,那肉身是透明的,像极了透明的白玉。悄悄地,悄悄地,两只手一捏,哈哈,终于是我的啦!剥了壳,是澄明净白的肉,直接扔嘴里就可以啦。若干年后,当我有幸坐进城市的大饭店,看着服务员端上桌,那种摆在冰块上一片一片的叫做刺身的东西,配着呛人的芥末,我对它们丝毫没有食欲,我的记忆中,还残留着当年那小虾子的味道,空明,澄澈,绝味鲜美。

    然而,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多数时候,那小虾儿动作比我灵活得多,当你的脚步刚刚踏上那青石板,它们就一跃而去了,只在空中划下一条优美的弧线,像顶级的跳水运动员,坠入水中不压出一点点水花。

    后来,河对面的人家在河里面种了菱角,到了夏天,河面上又是另外一副景象。菱角的茎叶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无论你的河有多深,那茎都能长得足够长,最终总是要将叶送至水面来,然后叶一枝枝长开,看上去像一个个盘子浮在水面,又像一朵朵花的模样,所以老家人通常称菱叶为菱盘,而摘菱角又叫翻菱盘。如果河床的淤泥足够肥,那些叶子便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密,挤挤挨挨地被挤着竖了起来,那样一个菱盘就更像一朵花了。

    菱角叶间开出细细碎碎的花,羞羞怯怯的,有白的,也有浅紫的,躲在菱叶中间,冒出个头,却又像躲着不愿意见人似的不肯出来,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后来看《红楼梦》,霸道的夏金桂责问香菱菱花还有香味,那把别的花儿往哪儿摆?非逼着香菱改名为秋菱的时候,想想果真如此,实在委屈了那菱花儿。菱花谢后,但长出菱角来。藏在菱叶的下面,看不真切。得将菱叶翻过来才会看得到。如果将菱叶比做是人,那菱角就仿佛是从人的胳肢窝里长出来的果实。

    菱叶全盛时期,铺满了整个河面,蹲在河码头上,手轻轻一撩,把菱角翻过来,便可以看到下面水灵灵的菱角,绿的青翠,紫的墨紫,摘一颗,剥开外壳,扔嘴里一咬,鲜嫩青脆,满满的甘甜的浆汁,立马刺激了整个味蕾。多年以后,我在城市里,也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菱角,但却独没有我那刚刚从菱盘上摘下的菱角的美味了。菱角一旦离了茎叶,慢慢凤干,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汁水满满的样子,不可再生吃,只能煮着吃了。而煮着的菱,要吃它粉粉的感觉。所以,看菜场里面的大妈买菱角,都会问老不老,边问边用手掐一掐那菱角壳,掐不动者方为上品。已然与我儿时的记忆大相径庭。

    乡下人摘菱角,拿个洗澡的长木盆,漂在河面上,木贫里放张小板凳,人坐在小凳子上,用手划着木盆在河面上穿行。将木盆两侧的菱盘一一拎起,翻身,看那菱叶下面藏着的菱角,摘下那长大成熟的菱扔进盆里,所以摘菱角又叫翻菱盘。要不了多久,木盆就会装得满满的。通常一块河面,隔一天就可以摘一回。没有来得及摘下的菱角,成熟后掉落在水里,第二年又会自然地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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