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逗逗放学回家,一进门就见她又捧回一本书,不用说,准是从学校图书馆借回来的。她把书搁在桌子上,我一看,《我被爸爸绑架了》,“还是日本人写的呢!”我顺口说了句。逗逗指着封面上的作者,提醒我:“这可是角田光代写的啊!《第八日的蝉》的作者,她还是早稻田大学毕业的呢!”我翻看下作者介绍,当今日本文坛三大女作家之一,突然有种跟不上孩子的感觉。角田光代,早年读过她的小说《第八日的蝉》(所以逗逗用我读过的书,来提醒我),记得她是村上春树的同门师妹,其他就不甚了解了。
这本书,逗逗在当晚完成课内外作业和学习任务之余,就全部读完了,看书之快,不服不行。当然,书也并不很厚,我翻看了一下,立刻被前言的介绍吸引住了,可以说被一些文字击中了。“不管我们来自什么样的家庭,成长都会发生。其过程并不全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么简单。幸福的家庭会产生不幸的孩子,不幸的家庭也会育成快乐而成功的孩子。这正是人生的复杂与诡异之处。”“蚌泪为珠,人可以把成长中的不幸,化作人生的财富。没有人希望体验这痛苦的过程,但‘心想事成’的生活,终究是邮件里的祝福。环境顺风顺水,也不值得一个人去夸口。人生有无光荣,在于我们从各自的起点上,向前迈进了多少。”
我让逗逗先不要还书,留给我看。周末,当我捧读起这本文字简单,情节也并不十分跌宕的儿童小说,仍然被这温情而又有点任性的叙述方式,以儿童视角与口吻来讲述的故事牵引住了。
读完跟逗逗交流,我说我感觉最有冲突、有泪点的情节是那一段,小女孩因为怨恨爸爸,在大街上喊救命,说不认识这个人,直到父亲被警察带走。。。事后被警察放出来的父女俩,走在街上的一段简单对话。对女孩来说,这本是一个尴尬愧疚的时刻,以为爸爸会充满怒气,会讨厌她。而爸爸只是说了句“我没吃到炸猪排饭”,“电视里的人在警察局问讯室可以吃到炸猪排饭,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女孩说“我拿到了橙汁”,爸爸说“因为你是受害者。我没有橙汁,没有烟,也没有炸猪排饭“,真的是一段让人又好笑又忍不住流泪的对话。
逗逗说,这种大众化泪点,往往不是最能感动她的地方,最能触动她的是另一幕细节。她翻到那里给我看,是即将结束“绑架”之旅,爸爸在车站窗口查看时刻表,正在试吃车站商店里的芥末咸菜的小女孩,望着爸爸的背影,被芥末呛的扑簌簌地掉眼泪。读者自然知道,眼泪并不完全是芥末的原因。
虽然是部儿童小说,但我感觉作为成年人,或许得到的触动和思考会更深。我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很多陈年往事。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遭遇各种绑架与救赎。亲人,也并非都体面得当,也会有很多缺点,甚至会带给人伤害,但这正是人生的真实所在。而书中的小女孩,她在被父亲“绑架”的旅程中,完成了自我救赎,从谈不上喜不喜欢父亲(因为很长时间见不到),到被父亲“绑架”之初的距离感,甚至怨恨(警察局一幕),最后在父亲带她经历的各种奇特体验之后,女孩心目中的父亲,已然跟当初完全不同了。
小说中并没有出现“离婚”这个词,虽然讲的是离异家庭的故事,却通篇充满温情,充满感动。结尾小女孩远远望着跟她挥手告别的父亲,她眼中的父亲周身散发着光芒。
我想,生活中的幸与不幸,都将成为我们生命的财富。除了生死,人生中的每一场体验,无论快乐还是痛苦,都是让我们经历生命的美好与化茧成蝶的自我救赎过程。最终,都将作为人生的宝贵财富,珍藏在我们生命的记忆中。——我希望在这本书中,逗逗能明白这个道理。当然,人生还需自己去经历,去体验,去思考,去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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