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书购于2008年,毕业季,有个书贩在学校里卖书,大约是盗版的。十年间,几易居所,一次次的被我放到新家的书架上供着。也听到人谈起这本书,有不少名人说,这本书是如何的改变了他们的生命,如何拯救了他们,每当懦弱的时候,感到生活艰难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看,却总没激起我的兴趣。也从零碎的阅读中知道了,“很多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这样的金句是出自于这本书,仍旧没有读。
最近,因为一个月内搬了两次。书理了又理,决心把书架上的书全读完再买新的。
这一读就放不下了,三个礼拜读完了全套,四本。
一、最激动人心的是第二本。
译者傅雷在序言中说,本卷最混沌最不容易了解。“因为克利斯朵夫在青年成长的途中,而青年成长的途程就是一段混沌、暧昧、矛盾、骚乱的历史。顽强的意志,簇新的天才,被更其顽强和年代久远的传统与民族性拘囚在樊笼里。它得和社会奋斗,和过去的历史奋斗,更得和人类固有种种根性奋斗。一个人唯有在这场艰苦的战争中得胜,才能打破青年期的难关而踏上成人的大道。”
读起来多么的激动人心!然而,也正是因为,在这个时期,反抗的意识刚刚起来,但人生的战斗还没有开始。所以激昂。越往下读,随着人生真正的苦难降临,朋友在混乱中死去,成熟时期的爱人不能结合之痛。一次次的把他精神上杀死(当然又生出一个新的)。这个时候要反抗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要创造的一切也失去了意义。一个人要斗争的外在的对象不存在了,要凭着生存的本能同虚无作斗争,活下来。这才是最艰难的。
克里斯朵夫是强者,也是幸运的人。生存的本能是如此的顽强,他又非常的具有“人间性”——即他能够接受到来自他人的生命力,把他从虚无中拉出来。所以,他经历一次次的死之后,就一次次重生。在所有他靠近的生命中,他的生命力影响着别人,也被别人的宁静的无为的精神影响着。他最终他成了一个平和宁静的老头儿。
大多数人没这么幸运,“心死”或“精神上死”过一次就活在“死人”的状态里,一直到肉体衰老终结,才结束生命。而这个过程大都发生在二十几岁,那时候刚刚投入真正的人生,开始遇到生活的艰难。第一次的重创或者来自于社会生活,或者在爱情,或者是双重的。总之,一个人就在这个年纪上死去了。
二、关于艺术
本书是以贝多芬为原型写的人物传记。所以,约翰克利斯多夫是个音乐天才,是个影响人类的音乐家。约翰克里斯多夫也是从音乐开始了解人的生命。——艺术是他和社会发生一切关系的原点。一切从音乐开始。但对他音乐并不是一切。人的生命是大于音乐的。他的爱人之一阿达,完全不懂音乐。但他仍然想要把自己奉献给她。他说,但他只是看人对音乐的悟性,或者从对音乐的了解中看人是不是有生命力,而不是以音乐家或者音乐天才的姿态就低看那些不懂音乐的人。
一个“仿佛害上了不能有志愿不能有行动的软瘫病”的人问克里斯朵一个问题,
“你会娶一个不喜欢音乐的太太吗,你?”
便有了如下精彩的对话,我喜欢至极:
克:“我已经有过这样的经验了。”
友:“两个人思想不同,怎么能一起过日子?”
克:“丢开你的思想吧!我可怜的朋友,一个人恋爱的时候,什么思想都不在乎的。要我所爱的女人像一样的爱音乐,对我有什么作用?为我,她本身就是音乐!一个人像你一样有机会爱上一个姑娘而她也爱你的时候,那末让她相信她的,你相信你的。不是挺好吗?归根结蒂,你们俩的思想都同样的有价值。世界上只有一条真理:就是相爱。”
所以,在作者罗曼·罗兰眼里,人是根本,而非音乐。书中,克里斯朵夫的的舅舅对他说,“已经有音乐了,何必要做更好的音乐,来占有盛名呢?作者并没有在书中讲,人,即便是像克里斯朵夫这样的天才,也并非是要奉献给艺术。而是讲克里斯朵夫的音乐如何因为他内心的波澜、挣扎、蜕变,成长而变化。人的这种变化是逆流而上,音乐的变化是自然而然。在音乐上,他一直反叛,挑衅各流派,所有的音乐上的功成名就的人,当时流行的,甚至被公认伟大的音乐。他的音乐最张也和他有一样的成长。
他成了一个平和的老头,他的音乐也有了波涛汹涌后的宁静。
这本书,作者罗曼·罗兰是“献给各国的受苦、奋斗,而必胜的自由灵魂。而不是,“《音乐家养成记》”。
这也正是作品的伟大之处。
注:应该还有很多要写。但需要把书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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