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

01

夏日，晚上七八点，公园步行道。

就在刚才，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将这座公园浇了个透心凉。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前面这双是掌钉鞋，后面这双是胶底鞋。两双鞋一前一后拍打着沾满雨水的青石板路。

“站住，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奔跑过程中，胶底鞋掏出手枪瞄准了前方的掌钉鞋，可对方不为所动，反而越跑越快。这个混蛋，胶底鞋嘟囔了一句，把枪收好后也加速跑了起来。

前些天，局领导分配给胶底鞋一个任务，要求他这个星期跟踪一位老人。原本认为是轻松加愉快的工作，却在刚才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位七八十岁的老人，也就是掌钉鞋，竟然出人意料地跑了起来。

胶底鞋吓了一大跳，连忙喝止对方，但掌钉鞋不为所动，以不寻常的速度加速飞奔。领导的看法没有错，他不是普通人，甚至，他不是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踩住对方的“刹车”。

只见两人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抓捕的希望就在眼前。对方一个急弯，跑进了公园的公共厕所里，还是女厕所。胶底鞋一个箭步跟了上去，“不许动”一个帅气的双手持枪pose摆了出来，可留给胶底鞋的却是空空如也的蹲位。

02

这是一间处于半废弃状态的厕所。

它位于公园的西北角，冷僻的位置决定了稀疏的人流量，在街灯的映衬下活像一个墨西哥骷髅头，平添了神秘主义气息。

胶底鞋平复下自己的呼吸，一步抵着一步走在白绿相见的马赛克上。他竖着耳朵，眼睛死死盯着蹲坑，从外向里逐个检查过去。这就像是玩俄罗斯转盘，每推开一扇蹲坑的木门，总担心掌钉鞋就在里面，一旦发现没有，这种紧张情绪就留给下一个。

当胶底鞋小心翼翼地推开最后一扇门，眼前无人的蹲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看到掌钉鞋跑了进来，仅有一个出入口的厕所不可能存在第二条离开的途径。他相信人一定还在这里。

胶底鞋陷入沉思，在不长的过道间来回踱步，回忆过去五分钟内的细节，企图寻找忽略的任何蛛丝马迹。忽然，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细节：在进厕所之前，他肯定自己听到了流水声。既然排除了掌钉鞋上厕所声，那这个流水声是从何而来，里面又暗藏什么玄机？胶底鞋灵光一闪，循着门口的灯光走到第一个蹲位前，掏出手机弯下身子，一道光投在线性的粪坑里。果然有水冲刷过的痕迹。

直起身后的胶底鞋抓住身边水箱的挂绳，咽了一口唾沫，往下轻轻一拽，头顶的水箱轰隆隆地冲下水。胶底鞋立即依次打开每一间厕所门，直到最后一间门打开后，他看到在原有冲粪入口处，出现了一个大洞，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进去。

眼见水流渐渐变小，洞口逐渐萎缩。胶底鞋回望门口，再看一眼洞口，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一个加速跳了起来，像跳远运动员一样，双脚并拢对准窄窄的排粪入口就跳了下去。

“嘣”一声，洞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