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湘子 2019.12.9
小屋几只喜鹊喳喳地歇落在小屋前的树梢旁,被窝凉了一晚,我们开门去望望
“奶奶,是大喜鹊耶”我们一齐唤着
奶奶仰起头,望着那只叫唤声最大的喜鹊,翘起的尾羽在她眼前划成一条弧线,勾进眼底,眼里终是多了些许昨日没了的星光。
我们还在叫唤着,回头看,奶奶已静静地走进了里屋。我跟上去望,她跪坐在供奉台前,好不严肃,朝台上作着揖,嘴里像是念叨着什么……
“艳儿,你说昌儿会好起来吗”我激灵着转过身去,是姐。
“会的,他生命力可比我们玩儿的生物球强多了,你忘了那小子上回……”
“哈哈哈,也是”姐晃过我的眼,朝里屋看去,眠着嘴唇低声笑着,(连风都依偎着她,掀起那缕耳畔的发丝,一直连到嘴角飘起)
其实,我也笑了。
电话那头已没了声响,昏暗的白炽灯照弯了爷爷的背脊,他顺手拿过烟筒,丝丝火光照亮了小屋。奶奶在一旁的灶台烧着火,浓重的烤烟香萦绕着呼吸道,静静地,我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奶奶转过身撇着眼轻轻地望向柜台上供奉着的菩萨。
“咋咯说,娃娃烧退下点了哈”
“退啰,退啰,他妈呢放在低温室怎了一晚省咋咯还会退不下来,”爷爷低下头深吸一大口,咕噜咕噜的吸水声响彻小屋。我们也低着头,生怕打扰到他们。
“他妈的……害娃娃受……”说着爷爷又摇摇头低下去,咕噜咕噜的响声依旧伴在耳旁。
“退了,退了就好”奶奶没有再说话继续烧着火,从孔里溜出烟一下熏红了她的眼。我们慢慢地走出小屋,呼出里屋的烟香,看着那叶树梢,转过头来,我们都笑了。姐也没再抿着嘴,我还是清晰得记得那口白牙露出来的样子,那么自然,沁心。
“明早我上趟昆明,娃娃你看着嘎”
爷爷咣地放下烟筒,眉一下皱着
“你又搞啥子,还不嫌娃娃忙嘎”
“娃娃在大医院头,也没得个熟道呢人照看哒,背只火腿给人家医生克,看娃娃怕也会上心些……”奶奶背过爷爷说着。
“嗯,克克克,你瞧瞧几点克,我给你上背”
“娃娃等不得,起早克”
“好好好”爷爷连声应着
“我们也要去,要去……”躲在木梯后的我们突然哄起来。
“你们克个啥子,尽添乱”
“老大,挨他们带上楼克”爷爷望着大姐,想是别在那添乱
“我想昌儿了,奶带我克嘛,我肯定听你话”小四岁的宝儿紧紧拉着楼手不肯上去。
“老大,拉上克,克什么克……”爷爷眼圈红着,又像是生了气。大姐又转过来深拽着宝儿,拉着上了楼。
楼下静静地,静静地,没有再说话,但我们都懂,懂。
晨起的寒气蹿进了卧铺,我打了个激灵又翻过身去,手试着碰了碰卧在一旁的被子,空了,也早没了热气。
“奶奶,奶奶……”小宝儿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哭丧着脸。
“宝儿,乖啊,姐给你弄好吃的”
“我要奶奶,……”他的小手搓走着红了的眼,一时我竟也说不出话来,想来也是孩童。
“过来,爷带你下克吃早点”爷爷走进卧铺拎着宝儿出了门,已经下了楼,那奶声奶气的哭嗓却还是缭绕在心头。我坐起来,想着,想着,眶里也竟打起了珠。
寒气那么重,外面还那么湿,我们不忍,却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眼前依旧是那日昌儿满脸的血,一直划到脖颈、衣间,我们大叫,却也只能是哭喊。心还是颤着,想哭却也出不了声。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昨日的梢头,可又还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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