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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天就团年了,婉珍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回老家的票,开心地蹦起来。收拾行李,换衣服,半个小时后便己经准备妥当了。可以出门了,婉珍很激动,她决定要给妈妈一个惊喜,所以她并未通知家人已经买到票了。先做动车、转地铁,终于来到了广州火车站。此时己是下午六点,随着人潮婉转顺利地来到候车大厅。
偌大的候车厅坐满了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身旁堆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婉珍不急着找座位,她先去吃了一桶泡面,再买了些零食和水,才开始在候车室转悠着寻找空座位。
有些年纪大的人,衣服破旧鞋子上沾满了灰尘,身旁是蛇皮袋,背靠在位置上眯眼休息。还有些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拉着一个行李箱,斜挎包包或背包,玩着手机。婉珍在转了四圈后,看到有人起身连忙坐了过去。
期间妈妈打来电话问婉珍票抢的如何?都被婉珍糊弄过去了。婉珍想象着明天自己忽然出现在家里,妈妈得有多高兴啊!妈妈问着婉珍想吃什么?说让弟弟晚点去买,等她抢到票回来就可以吃了。家人的翘首期盼,让婉珍格外地甜,有这样一个家,她觉得很幸福。
婉珍望了望行李箱,她给弟弟买了双运动鞋,弟弟应该会超级开心,只要弟弟开心,婉珍就觉得幸福。妈妈常会说弟弟盼她回来,婉珍还记得,自己外出读书时,回家一下车就能看到弟弟骑着自行车在等自己。这就是亲情,令人幸福。虽然弟弟读大学后,鲜少给自己打电话,但每次自己回来,弟弟忙前忙后,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婉珍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深夜十一点,再半个小时,就可以坐上归家的车了,妈妈,我回来了。
婉珍只买到站票,凌晨破晓时分,困意一点点将她吞噬,她坐在行李箱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她醒来,有个厚实的身体挡着她,那是个中年男人,婉珍向他投去感激的笑容。她今年22岁,在许多有些年纪的人眼里,像孩子一般总会得到额外的关照。在公司是如此,在这趟火车上也是如此。婉珍心里暖暖的,别人的一点点善意总会让她格外感动。阳光投过玻璃照进车厢,夜晚寂静的车厢此刻像沸腾的热血,欢声笑语在空气中流动,电话不断地响起,被人记挂着真好。是了,快到站了。
婉珍下火车,打了个的,她像要做坏事的小孩,压抑着紧张的情绪,快到家了,可以打电话给妈妈了。婉珍很激动拨通了电话,告诉妈妈我还有三分钟就到家了。妈妈本来在买菜,“啊,那我现在回去,你在家等等。”,婉珍偷乐,她之前回来,隔十分钟妈就问一次自己到哪了,然后她就会一晚上睡不好,婉珍不愿妈妈这样,今天成功地瞒住了所有人,婉珍有些小得意。
婉珍过了个很愉快的年,在家什么都不用做,姐弟俩一起去爬山,妈妈很高兴。婉珍家是在顶楼,妈妈说和邻居商量过,想在顶楼再盖一层,以后弟弟要结婚,顶楼再盖可以多出两间房。婉珍觉得可以,挺支持妈妈去盖,她挣的钱都放在妈妈这里,要盖就拿去盖唄。妈妈很感叹,总跟婉珍说,这些年家里得亏婉珍,挣的钱都寄回来帮衬家里,以后家里这房子也有婉珍的一半。婉珍觉得无所谓了,为自己家付出,那不是挺正常的嘛。
年后,婉珍又踏上了打工之旅。家人齐聚一堂,婉珍带着幸福和姐姐的责任感出发了,为了家人,她要更努力去挣钱。
这一年婉珍过得不太好,职场上经历了小人,被孤立,挺受打击的。婉珍晚上躺在床上,这种孤独感并不陌生,婉珍一直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对于小时候没有什么回忆。妈妈会讲弟弟小时候的事,婉珍会问当时我呢?我在哪里?妈妈愣了一下,才说,“谁知道你当时在干嘛”。婉珍便不再说话了。与小人结仇被孤立后,婉珍便换了份工作,新工作,新的起点。
弟弟过得挺不错,大学毕业,与女友要准备结婚了。见亲家,谈彩礼,中间差点谈崩,后来妈妈妥协将底下的房子卖掉,再加上存款给弟弟拿去做首付。婉珍一点都没参于,妈妈都会讲给她听,婉珍一时为弟弟高兴,一时又为妈妈受别人气而颇为不满,妈妈将底下的房子卖掉了,婉珍没说什么,心里有点失落,那个房子是我出钱买的,妈妈说过家里的房子有自己的一半。但是,不卖妈妈又没钱,妈妈为了我们己经够辛苦了,钱我还可以再赚,何必弄得不快呢。
这一年,弟弟买了房子,结婚了,婉珍都没回去。婉珍的工作不好请假,妈妈也说不用回来,有她处理就好,婉珍便没回去。
又到一年春节季,婉珍提早买了动车。她不用再像往年那么累了,从早上出发,晚上便可以到家了。妈妈还和以前一样,不断询问还要多久到家,婉珍心里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回到家,弟弟、弟媳都在家,弟媳圆圆的脸看着婉珍挺热情,亲热地喊着,婉珍和她聊得挺愉快的。婉珍看到第二个房间,大红的床单,窗上贴着喜,地上特别装了木地板。这大红颜色莫名地让婉珍心里难受,她退了出来。环顾四周,这个房子是她打工挣的钱给妈妈买的。楼下还有栋平房,也是婉珍的钱,如今,这房子和她没半点关系了吗?婉珍茫然地想着,妈妈笑着张罗着,婉珍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晚上,婉珍洗好澡离开了这个房,妈妈给了她钥匙,她的房间在楼上。就是去年说过的,新盖的房子。婉珍推开门,这个房子是简易房,地是水泥地,还有厚厚的灰尘,墙壁也是水泥墙,满眼望去都是灰色。婉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两个房间都是这样,摆着一张床,床旁边放了个四方桌子。婉珍躺进去,她并不害怕,尽管这房子只有她一人,可是心中充满酸楚,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这才是自己的房间?想起底下那个房间里,温馨舒适,这种反差让婉珍挺难受的。直至半夜,婉珍才沉沉睡去。
弟媳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间里,婉珍也不想进去,不知为何,在这家里她生出一种卑怯来。弟弟围在媳妇身旁,和她聊天说话,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婉珍只好来到厨房,和妈妈一起准备午餐。等菜摆上桌,妈妈将弟媳从房间喊了出来。下午时分,弟弟提议去街上转转,婉珍一起,莫名有种皇太后出巡丫鬟陪同的感觉。
第二日,弟媳回娘家。家里只剩下爸妈、婉珍三人,婉珍小心翼翼地问着,为什么自己要到楼上睡?妈妈觉得挺正常的,“你以后都是要出嫁的,一年能回来几次?”,婉珍想想也对,便不再说话了。
婉珍又踏上了打工的征程,她充满了迷茫,觉得外出打工才是她自己的宿命。她坦然了,对这个家,她少了几分牵绊。
婉珍恋爱了,她自己也弄不懂怎么就和他在一起了。他是婉珍的领导,帅气、多金,据说挺风流的。婉珍在和他朝夕相处时,就己经喜欢上他了,当婉珍过生日时,从没人帮她庆祝过,但他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邀请办公室一堆人去唱歌,在欢声笑语中,他拎出了蛋糕。他没说帮婉珍庆生,只说是他朋友的生日,婉珍吃着蛋糕,内心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来到厕所,狠狠地哭了。哭完后,婉珍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回到包厢内,和大家一起唱着歌,度过了自己的生日。因为这一晚,婉珍爱上了他,但婉珍不愿意讲,她觉得自己能力平平、长得普普,配不上他。
半年后,他表白了,婉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接受了他的追求。爱情是甜蜜而幸福的,没有争吵,相处一年后,便将结婚提上了日程。婉珍带他来到家里,妈妈对他挺满意的,并未提出彩礼什么要求,只希望他对婉珍好。
他是外地的,婉珍并不介意,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是何种幸福啊。在十一月十一号,俩人领了结婚证,婉珍与何云结为夫妻,从此以后,婉珍有了自己的家。在老家将酒宴办在了酒店,宴席办完,婉珍和何云睡在楼上的简易房,婉珍觉得寒酸,好在何云并未说什么,第二天,亲戚来到了婉珍家里,她们是从小看婉珍长大的,如今婉珍结婚,她们也觉得幸福。晚上时分,幺幺拉着婉珍的手,站在婉珍要休息的简易房子里,她眼含热泪,“珍,听幺的话,以后自己的钱自己存好,不要再拿给你爸妈了。”,婉珍心里热热的,她一下子就哭了,“好,我知道了幺。”,恰在此时妈妈上来了,幺幺便没再继续说话,便下去了。
第二天,婉珍要和何云出发了,何云还未下楼,爸爸看到婉珍,笑着说,“婉珍,你结婚爸爸给你一万块钱…”,话音未落,妈妈瞪了他一眼,打断了他,“婉珍啊,按说你结婚,妈妈应该要给你些嫁妆,但是,妈妈手上没钱,从今往后,你们俩个好好过日子。”,婉珍心里五味杂陈,失望透顶,“嗯”,婉珍不愿多说,恰好何云下来,便和何云一起走了。
婉珍和何云走到楼下,回过身冲妈妈挥挥手,让她回屋去。婉珍没哭,也没半点不舍,和何云一起走了。坐在动车上,看着呼呼大睡的何云,婉珍心里一片柔情。婉珍此刻想明白了,也许那个家,一早就没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功能,恐怕就是挣钱拿回家吧。不知为何,婉珍想起了外婆训斥妈妈的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这孩子?不能这样。”。妈妈口中说着自己从小独立,那是因为无人管,其实真相很简单,我的妈妈重男轻女。婉珍闭上眼睛,硕大的眼泪滑过脸颊。
婉珍哭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老公大力摇醒了。踏着夕阳,她们一起走进了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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