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窗外望去,月光皎洁,万物宁静,俨然一副四五月份的气息了,不躁不热,温和怡人。外面房子也有,水塘也有,田地也有,白天阳光灿烂的一面像变脸一样收了去,留下寂静、漆黑、和另一种夜晚的生机。油菜花地是一副冷寂、静美的模样,这冷寂不至于让人害怕,但也不敢亵慢,就像一个夜间沉寂思考的女子,有着一种魔力。
有的房子黑了,有的房子里还闪着电视的光,倒让人感觉温馨,想想白天应该多用心建立一点关系。
夜的冷静、月光的皎洁,让人的虚伪浮躁无处遁形,她直让你瞪大了眼睛细看,张大嘴巴惊叹,过去年少时同样的夜晚的记忆被冲开。
过去虽然人很冷寂,但是四五月份的夜晚让人温馨。蛙叫、花香、月明、刚抽出芽儿的树叶、温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的暖风,都让你感觉到被天地包裹着,我小小的心是莫名的安然的,恐惧和焦虑于无形中减少了很多。
这时候的晚上,听到隔壁二妈家还在忙活,厨房里响着锅碗瓢盆的声音,二妈大声说话的声音。那家的繁华和热闹是遥远而令人羡慕的。很多的时候,我大概是在房间里看电视,被剧情包围,隔离现实的惨淡,或者是在店里写作业。爷爷卧在床上一个人看电视,奶奶看不懂电视。如果来了个人,爷爷就会跟人家讲他看的是什么。
有时候和奶奶去姑姑家玩,走夜路回来,奶奶紧紧的牵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担心我害怕。
这些时光怎么就这样逝去了?爷爷的店落没了,他少了很大一部分自信和支撑。店还断壁残垣地保留着。奶奶再也没有孙女可以陪,再也没有这么乖的孩子在她身边,听她的话,服她的安排。奶奶没有了那时的精神,整个人像瘪掉的气球,趴在桌子上度日,对生活毫无希望。
尽管童年被锁在那个院子里、店里,少有关爱和关注,然而房子旁的大树结了淡紫色的花掉下来,也给幼小的我一些岁月温柔的抚触;田间油菜花黄了、倒在路边,人们忙碌收割的身影,彼此招呼的交流,也给我温暖的熏陶。直到很多年后,身在异乡,见到开满倒在路边的油菜花,仍浮想起幼年的场景,在心中追忆、怀念,生发出对童年与家乡的爱。
这份爱,不是我主观的表达,我没有那么伟大,全然穿越童年的痛苦。是我的情感、我的回忆、我不断回溯的意识告诉我的,是经历无数苦痛仍剪不断的善念告诉我的,是生命力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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