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三晋之地，从来不是我旅行的首选之地。因为山西不是一个旅游大省，如果不是小女找了一个临汾的男友，不知什么时候会到三晋之地一游。三十四年前曾在太原因实习，还去了大同游览云岗石窟。那时只是一个刚从农村走出来的一个穷小子，不知道旅游为何事，也不能领略晋祠与云岗石窟的历史与风光，只是随同大家浮光掠影了一番，留下了一些记忆，但没有太深的印象。今年的国庆中秋，要到山西临汾来一个回访认亲之行，才有了这次晋地之行。
我们2日晚上到达了临汾，受到了主人的热情款待，免不了推杯换盏。3日一早，一行8人乘两辆小车，按事先确定好的行程，向黄河壶口瀑布进发。对壶口瀑布的向往已久了，我们这代从小受过革命教育的人，总是将瀑布与激昂的黄河大合唱联系在一起。后来，瀑布总是在电视镜头中出现，伴着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成为代表着革命主题的经典画面，因此第一站一定是壶口瀑布。临汾离壶口并不远，只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应该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然而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长达八天的双节假期，让已基本普及汽车的当代中国人能够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平时通往壶口的青兰高速公路车辆并不太多，但3日这一天的车流量很密，从车牌可以看出，许多是来处外省的，京、陕、豫、鄂、蒙等比比皆是，甚至有来自东北及南方省份的车辆。快要出高速的时候，车辆进入了服务区，一来是放松一下，二来是了解一下高速之后的路况。果然，得到的消息是离壶口瀑布十多公里的公路上拥堵非常严重，大家纷纷查看高德地图，实时路况是一条长长的红线。这时有人做生意来了，有出租司机等在这儿，称可以带我们走国道，路程虽然要远些，但绝对不堵车。经过讨价还价，向导坐我们的车，给一百元的带路费。
于是我们下了高速，开始了一段崎岖的驾行，这段行驶也让我真正领略到山西和江西的最大差别，江西以水系闻名，而山西确实山高路远。向导带我们走的是一条以前的国道，路况并不差，就是要在大山之中盘旋，一个接一个的拐弯让我们无法保持平衡，有点像我们九江庐山的盘山公路，人被甩来甩去非常不舒服，容易晕车的人肯定受不了。我不知道所经过的山名，他们只告诉我这里属于吕梁山脉。这里的山并不是光秃秃的黄土高坡，山上还是长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和野草，但没有茂密而又多姿的树林。许多山坡还开垦出了梯田，梯田里有黄色的秸秆，他们告诉我那是高粱。一看那些梯田就不是肥沃的土地，在这个多旱少雨的地方，农民多是靠天吃饭的，经常颗粒无收。这里的山让你感觉到的是雄浑和苍凉，而不是江南的那种秀丽和茂盛。吕梁山脉，很熟悉的名字，八路军就在这里开辟抗日根据地的，是陕甘宁边区的屏障。山西是八路军开展抗日的主要战场，几大根据地都是以晋为起点，向外延伸，吕梁山脉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国庆景区拥堵，也许就没有机会穿行吕梁山区。望着车窗外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开车行驶都如此困难，想想当年的抗日英雄，又是怎样的艰难。行驶之中不全是苍凉，也有让我们欣喜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在江南无法看到的连片的苹果园。现在正是苹果收摘的季节，红彤彤的苹果挂满了树枝，真想下车摘那么几个，美美地咬上几口。但要赶路，无法满足自己的愿望。
四十多公里的路程，走了一个半小时，总算翻过了吕梁山脉，到达了黄河边。说实在的，在长江边上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我，对黄河并没有太多的亲近感，这可能与我几次见到黄河的情景有关。课本上讲到的黄河是奔腾怒吼的，歌曲中的黄河也是高昂雄浑的。可我见到的黄河却并不是如此。记得83年第一次坐火车跨过黄河的时候，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扒在车窗口，然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条几乎断流的河流，大部分河床已经裸露在外，混浊的泥水像一条小溪一样平缓而无力地流淌着。这就是黄河吗？哪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豪迈。身边的人告诉我，没错，这就是黄河。后来又有几次路过黄河，看到的是差不多的景象，从此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了。车子依靠在黄河，下车后站立岸边，远远地看到的依然是裸露的河床，经过河水冲刷过的灰褐色的河床岩石展现在我的面前，其中有一条小河在流淌着混浊的河水，河床上有不少人在河的旁边观看。女儿问我，我们来看什么？我说，瀑布。瀑布呢？在人多的地方，这里是我国的第三大瀑布。切。女儿有些不屑。
难得有雨的山西，这天下了中雨，还刮着北风。我们冒着雨、顶着有些凉意的风走向壶口瀑布。还好，河床并不泥泞，裸露的岩石能让我们顺利地前行。来到河床中间，顿时有一种天高地阔的感觉，你感觉到了自己与黄河的亲密接触，这和自己在远远地观看完全不同。你会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对着历经千百万年被河水冲刷过的河床拍照。你能感觉到这河床不屈的灵魂，还有沉甸甸的历史厚重。黄河，不只是记载着的抗日精神，这可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承载着五千年源远流长的历史，会让你产生一种心灵上的震撼。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黄河魂”几个大字，也能隐约地听到河水奔流的轰鸣声，心中的期待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于是我们加快步伐，寻着那轰鸣的方向走去。
“这才像个样子吗！”总是显得淡然的女儿也被眼前的景象感染了。是的，当我们钻进众多的人群，挤到瀑布跟前时，瞬间被眼前气势恢宏的瀑布震撼了。秋季是北方的雨季，瀑布水量陡增，今年的水量不是最大的，但已经足够了。在壶口的上游，河面有一两百米宽，到了壶口收缩到只有五十米左右，紧接着是一条约三十米深的沟槽，河水顿时形成急流，飞流而下，发出令人震撼的嘶吼声。跌入谷底的水似翻江倒海，溅起的水珠形成一层浓浓的雾帘，蔚然壮观。随着汇聚成滚滚洪流，向下游奔涌而去。
山西这边河滩上有一个龙洞，从龙洞可以下到瀑布的沟槽之中。于是我们排着队购票下到龙洞，这里又是另一番天地。龙洞约在河床之下十五米左右，正好在瀑布的中间，可以从正面观看瀑布的飞流直下，瀑布溅起的水珠扑面而来，使我们可以与瀑布亲密接触。抬头仰视瀑布，那排山倒海的画面更加真切，巨大的咆哮声让我们震耳欲聋，脚下是奔腾不息的翻滚的河水，我们完全融入到这惊天动地的画卷之中。由于游客众多，龙洞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所以我们只能在领略之后，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龙洞上来，我依然不愿离开，又到瀑布的上游进行观看，短暂地感受黄河的魅力，同时也在反省自己以前的认知。我必须承认，以前对黄河的认识太肤浅了，一方面与我生长在南方有关，另一方面也暴露出自己的无知。秦晋之地是我国文明发源之地，曾在历史上独领风骚，这里的历史厚重和文化渊源是值得我辈永远的敬仰和探寻的。虽然曾经到过西安，游历过秦俑唐陵，但只有当我站在黄河的河床上，面对着壶口大瀑布，我才真正对西北这块土地有了深深的感悟，这样说来，也算是一次文化之旅了。
因为路途的崎岖，不能在这里久留。旅游总是这样，来去匆匆，无法让我们细细体味。本来还计划去人祖山，因为下雨和时间的问题只有作罢。我们从原路返回，中间在吉县县城用了午餐，回到临汾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主人带我们参观了尧庙以主的华门景区。临汾古称平阳，尧帝定都平阳，为纪念尧帝，西晋之时在此始建尧庙。可惜这座庙几经变迁，屡遭毁坏，就在近期的1998年毁于一场火灾，因此我们所游览的已经是2002年重建的，算不上一座古建筑了，这也影响了我们的游览兴趣。临汾确实古代文明发祥之地，但临汾却刻意追求第一，让人觉得有点名不副实。公路上树立了“晋文化发源之地，中华文明发源之地，世界文明发源之地”，就有点言过其实了。华门景区更是建有中国第一高华表，还建有“天下第一华门”，让人感觉有点过于好大了。不过总体来说，第一天的行程还是很有收获，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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