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嘎达嘎达嘎达的响
我在已经规定好的路上
夜晚摇晃摇晃在摇晃
那是醉着的马不由缰”(民谣)
洞庭湖畔,华容团子。
潇水之地,酸东安鸡。
不过半月,辗转四五地。
再听到这首“火车开往落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明的沧桑,满怀着悲壮情怀。民谣大抵如此,那种略带嘶哑而浑厚的老男人的声线扣紧你不曾触摸的敏感神经,你的身体疲惫不堪,狼狈地固定在积满无数旅人游子厚重的风尘的硬座上,而灵魂却飞过了高山长桥,飞向了不知名的大草原,随着夜晚的风与满天的繁星起舞。何不乘上一匹快马,挥鞭向天涯,向那远方的故乡。
旋律打止,周身嘈杂,谈生意的,刷剧的,扯谈的,与车轮规律而单调的嘎达嘎达声将你拉回了现实,路途漫漫,一方窄窗,沿途的风景何处不是远方? 小时候的我是在怀化周边一个小县城的村里长大的,那里没有火车轨,甚至没有像样的路,曾路过参天古木想起古老的传说,不知什么惊起树顶的几只鹭丝,外婆嘴里模糊的妖魔鬼神伴随着山里飘来的阴风,脚步变得急促,擒着满眼泪大声呼喊山里正在砍柴的外公,回忆那时的自己,满是爱怜又不可触摸。
只等碰上一周一次的镇里赶集,才有机会坐上一辆老旧的拖拉机,马达发动时的嘎达嘎达声十分叫嚣,冒出的青烟升腾,乡民们各自用竹扁担将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挑上车,待再不能容下一只脚,拖拉机才叫嚣着在崎岖的泥土大地上颠簸缓慢的前进,还有满车邻里乡亲用朴实的土话大声交流,满脸喜悦的脸上,难掩对这一车劳动果实充满的希冀,因为它们能换来家里需要的其他生活必需品,生活就这么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越长大,筛选出来的儿时记忆碎片反而越清晰。安居于大山里的我内心却是不安分的,常常极目眺望最远处那座大山,遥想山的另一头是不是就是远方?会不会有一天一条火车轨也能笔直的连接到这里,不用再困于蜿蜒的山路,带我飞向天的那一边去。
所谓的“远方”,不在于距离,而在于未知,才那么渴望吧。
后来记忆里的那个村落没落了,不知能不能说是没落,只是少了生气,少了希望。年轻人都出去了,村里合资砌成的水泥路代替了原来的泥土地,拖拉机退休了,老人们很少种地,也不用砍柴,因为有了电与煤气,终日只剩下等待,除了等待远方的游子归来,还等待着生命的安宁。
这些老人们,在他们那个特别的年代里也曾流浪漂泊,历经沧桑。垂老之年守此一方固土,他们从那个时代走来,又终将在历史的长河里凝固成不可复制的一抹,我们承接着上一个时代,然后各自延伸舒展,在我们自己的时代里铺开一条火车轨,驶向未来去寻找生命的真谛。
摇摇晃晃,醉着的马不由缰,即使受到“火车规定线路”的限制,生命的终点归一,生命的方向却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走出了大山,离开了小城,曾经眺望的大山另一头,曾经冥想的铁轨尽头,都在如今我的脚下。
这列火车终将到达一个终点,而我还有前方。还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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