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图灵——人工智能之父,二战德军密码的解密者,数学家,电影模仿游戏里卷福饰演角色的原型。一个从智慧、成就乃至怪癖上都是"典型的天才"的传记。
1、
第一段触动到我的,恰恰和这些“天才”“怪人”的形容词截然不同。
童稚涂鸦式的儿童娱乐,和人交流充满自然的喜恶。喜欢研究测量,喜欢看雏菊生长,喜欢自制钢笔墨水,在进入公学以前,只是一个略奇怪的聪明的小发明家的水平。
1926年的英国公学,一个相对开明的公学校长对于教育的理解是这样的:
“懂得资格和级别,懂得权威,顺从,合作,忠诚,把学校利益置于个人利益之上!”
“最肤浅的脑子,才会认为那些新发现是先进的,认为我们离解开宇宙奥秘更近了一步!”
虽然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经过了很多年,但对此时的大英帝国来说,资格和级别仍是远比自由民主和科学之类重要的东西。
100年不到的时间,我们的世界已经迭代的面目全非。无意借此证明现代社会的优越,只是自问现在的价值体系里,有多少可能在百年后依旧有价值?
汉莫拉比法典里子女是父母的财产,被杀了子女的可以反杀对方子女以赔偿;美国独立宣言里依旧要借神的名义宣称人生而平等,即使在同时,他们仍然畜养着无数黑奴;
从现在的价值观点来看,对个体人性的包容,就是文明进步的标志。
希望百年后依旧如此……
2、
有没有想到的一个原因,造成一些微妙的阅读困难——图灵和这本传记的作者都是公开的同性恋者,以及理性的数学家。
有很多段落作者用冷静客观的笔触,毫不掩饰的引用图灵日记并描述他当时对同性友人的仰慕。其中个人意志最强烈的句子“崇拜他踩过的泥土”,和张爱玲用来自许的“低到土里”的意思所透露出的意思几乎完全一样。
这导致了在阅读过程中的强烈错乱感,仿佛这种少女般的心情是如此理所当然。
但传记的另一面,是将图灵的学术学习和发展,置身于19世纪物理学爆炸的时代里,量子力学、相对论、天文学……人类对自然和宇宙的认知跨越的一个台阶。
两者交错的描述让人产生一种“性取向的异常,和科学发展一样是客观规律”的感受。
当时,决定论、宿命论和主观意志,第一次在科学而非哲学的环境下纳入讨论。——拉普拉斯妖不存在,我下一秒要举左手还是右手不取决于任何物理规律。
图灵求学的时间距离爱迪生改造灯泡刚刚过了不到50年,距离现在也不到一百年。我们大部分习以为常的价值体系,实际上大部分都是这仅仅两百年不到的时间建立的。
感觉作者似乎隐喻了这两个关联:
1.图灵的知识体系和价值体系,就是在这样对人类认知颠覆的环境下建立的,这和他选择公开性向不无关系。
2.图灵在数学领域最大的成就,是为“什么东西是可以被计算的?”做出的证明?这样的证明,从想法开始就是颠覆价值体系的。
那是一个牛津大学的毕业生可以是反科学主义的传统者的年代,也是一个异类被允许问鼎人类智力巅峰并推进时代的年代。
……距今不到百年,而已……
3、
“科学的意义,就是制造一个有希望的纲领,来取代宗教。”作者引用萧伯纳戏剧中的句子。
在这个时候科学的发展,开始让大多数人觉得陌生。从牛顿的力学体系建立开始,大量超越常人认知的理论被发现,这些理论解释了大多数常规尺度下的客观现象。也形成了被称为决定论的科学思潮。一切的结果都有着某些原因而产生,包括我们的主观意识。
这使得人们在接受科学的同时,对科学产生的巨大的敬畏。再于是就有了上面这样的文字,许多人有意或无意的回避了科学的客观性,将科学视同和宗教信仰一类的虚构存在,以免其摧毁自己早已建立的三观。
——直白的说,世界变的太快,我只愿意相信我愿意相信的部分。
撇开科学的部分,马克思主义的苏联成立了刚10几年,一战的硝烟也刚散去。世界一下子对大家都变得陌生了,国家对人思想的约束力也就减弱了。
——突然想到了前几天新闻里的阿尔法狗,这个时代世界变化的速度依旧飞快,我们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我们仿佛已经适应了这个加速发展后的时代。但人工智能是否会再一次挑战我们的接受能力?
大文豪萧伯纳的这种回避的想法,我认为并不是逃避的当个鸵鸟,更像是我们的大脑给自己设置的一个“熔断”机制,我们只能接受自己愿意接受的东西,并加以自己的解读。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科学和宗教还真的没什么两样。而图灵这种真正的科学“信徒”,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用逻辑来破除认知迷雾,即便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反常识的!
科学家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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