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节去后画留白

爱之城

30、岁节去后画留白

新年的脚步只差一步之遥，还是有许多事要做，贴门画、包水饺，打理各项事务，母亲一如既往的勤快与干练，我则是默默帮衬着父亲细心的贴着门画，把旧的一点点撕掉精心地贴上新的，迎接新一年新气象的到来。母亲呢，穿着她的可爱小粉袄端坐在东屋老木桌前，像一个吉普赛的小老婆子，创造着一只只神奇的椭圆，里面包着似曾相识的事物。

那些独立的食材被撮合在了一起，造就了一个个新奇的诞生。那一只只一眼未知事物的归宿经过，那一双斑驳却又小巧的手，放置于一圆圆木托盘上，像鼓囊囊的答案们，等待着我们去消化，去接近母亲双手在创造的解答。

她手脚麻利地包着一只只饺子，饺子皮和着馅在她灵巧而又娴熟的手中，一个个被捏成了小巧玲珑可爱的模样，布满老茧的手面，那是母亲赋予年华的答案。

父亲呢穿着他干防腐木时的那件破军衣褂，和着面糊龙飞凤舞的描摹过一张张门画，啪啪地往门框上贴，那娴熟与老练不亚于老兵面对散乱的枪械零件，快速的组装上膛，一步到位。

当然我也是没闲着的，在旁边帮忙凑个热闹，帮忙撕撕旧门画，把新的割开涂上面糊递给站在高高板凳上的父亲手心里，从小手到大手的距离那么近，也那么远，近的是我们指间的距离，远的是年月里磕磕绊绊沟沟坎坎的生活。

望着那认真憨厚略显佝偻的背影，显得那样的可爱可亲亦又可敬，那样的宽广和厚重，也有着岁月积累下的疲惫感。

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后面递上一切，儿子大了，懂得分担一些东西，可以遮一点风挡一点雨了。能为厚重的父爱回报点什么，这或许就是真实的长大，在长大也在学着分担一些责任，真的挺好。

一家人和乐融融平平安安的，处处简单却也温馨的幸福，从小到大一直在身边经历着的，你看到了吗，你的幸福答案。

噹……，过年的钟声敲响了，小年三十如约而至，夜空被五彩斑斓的烟花挤满了，照的如同白昼。像无数颗闪着各种星光的钻石一样，让看者皆是美不胜收，光影璀璨的视界，就这样降临在了这个充满着喧嚣的世间，有团圆也有爱，洋溢在，处处灯火通明有温度的小屋里。

一切都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让人显得安逸，在刘羽凡的眼中充斥的也只有这些了，无尽美妙的事物。

小年的白天是属于街临四坊般的热闹，邻居之间互相在别家品尝着不同风味的水饺，互相熟稔地品头论足着。电视屏幕里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刘羽凡一家和刘帅一家一同观看着，两家人围成了半圆，收获着节目传递而来的喜悦之情。亲人之间的那个分散一年的热闹劲就藏在这个半圆之内。蒲公英飘得再远，当它们又飘回到根边的时候，那一定是最亲切的时刻，因为羁绊的念想还在，心窝里就会暖。

清晨起床都要早些了，各家亲戚在互相来来往往走家串户，这是自古由来的传统，刘羽凡最是喜得这份红红火火的氛围，他曾看过一篇文章有云：“年来，自当要来回，走动着情意，一番番的年在或年不在，久长之联谊，之心怀恒暖矣！”

陈云霞和刘齐安夫妇早早起了床，把桌子在外面放置好，认真且严谨精致的摆好所有贡品，尽力把每一丝细节都把控到位了，屋里外各一桌子，都是满载的。陈云霞是个信神论者，所以讲究的细节很多，水果、肉类、鱼类、面类一应俱全，特别虔诚的心态在做好一切。

这边锅里烧着水，要下水饺的时候，她一声令下，刘齐安这边正摆好鞭炮，便是一阵噼里啪啦，两人轮流催促还赖在被窝不起床的儿子赶紧起床，刘羽凡百无聊赖而又睡眼惺忪地拱悠着爬了起来。

他简单穿好衣服就被拉到外面供桌前，一个个都认真尊敬的磕了三个头。 这是一种尊敬诸神的习俗，上供吗，一年这一次最是讲究和严肃，他简单洗漱了一下，脏水都留在了屋内破盆子里。幽深的水面看不透的底。习俗上，它们是暂时不能往外倒了的，否则可能会丢了财气，他从小就常想着那些云山雾绕般的神仙存在吗，好奇着也不敢怠慢着，家人萦绕嘴边的禁忌他都一一牢记，谨慎着言行举止。

小孩子听风便是雨，但一些无形的人与事长存了上千年，也是必有其根据的。

三人开始吃起水饺来，刘羽凡吃东西砸吧嘴的习惯是随其父学习而来，父子俩吃起东西来，你一声我一声，此起彼伏的，让陈云霞常常无奈的直摇头叹息:

“别跟你爸学，吃饭有声音，以后找媳妇儿，一定会鼓捣你的，知道不！”

说到后面语气变得严厉起来，刘齐安起身尴尬的走了出去，刘羽凡怯弱的点点头，他是有点害怕母亲的，打小陈云霞对儿子就管教严格，动不动就会拿鞋底子抡向他的屁股，他一皮就会有红了一片的屁股使他几天都坐卧不适。

于是乎，父子俩鱼贯而出，一人一边墙角，互相看着偷笑着。两人安静的吃完各自碗里剩余的些许，刘羽凡望着天空，雾霭沉沉的不断弥漫着远方，光也无法突破的厚实，只能待它自身慢慢消散，光明慢慢地厮磨与渗透着。

关于吃水饺这起源于东汉的风俗也是由来已久了，一只只小元宝一样的饺子被撑起来的鼓囊囊的腮帮，它们带着饱腾腾起来的好寓意，载起了大腹便便的皮囊，在新的一年总是有着很多的期望，它们的这一切让人充满了力量的，去走起来了。

现在是凌晨时分了，天色仍旧朦胧，离鱼肚白的出现，还得差半个钟头，今天的天气还怪冷呢，吃着正热腾腾的饺子，嚼着品着油滋滋的香味，甭提多美了，吃完饭后睡意基本全无，提了提精神，开始新一年这一轮的拜年路。

“嗨，前方拐角，我走出了家门走入了庄里你们的条条小巷，人来人往的，这大家起的可都真早啊！都是自家老早吃完水饺给长辈们送的吗，虽然年轻人居多些。”

“嗯哼，当然不仅这些啊，当然更多的是四处奔波着拜新年的，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收着压岁钱，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一块钱两块钱……全都握在手心，鼓鼓的。”

“哎嘿，就是往裤子两边的布兜里一揣，走一圈下来总是收获颇多，但却总也无法明了其中价值，一张张纸鼓弄着不大的口袋，让我这小小的孩童时常变得臃肿起来，是钱让我的裤子变大了，我感觉已经装不下的样子，他让我在人们的眼中变得真的很臃肿，本来就很胖了，讨厌衣服上在变得鼓囊囊，那不是我皮囊本来的面目，我本身是没那么膨胀的，我确定！”

敲开了一家家长辈的内院房门，大年时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不关大门的，方便年轻小辈们走家串户的拜新年，逢长辈就亲切地喊着尊称，小嘴甜甜的喊着‘新年好，新年好’的口号，拜了年，他们亲切自然地给着压岁钱。我那，看到块把钱，屁颠屁颠的绽放的笑脸，极其热情的说着谢谢后面跟着尊称，然后继续下一家，孩童总是跟着流行的环境在适应和学习的。

出了他人的门在门口便迫不及待地数着不断增加的数字，一直在增加，可不知道为什么，喜悦中夹杂有莫名的失落。一年年数字增了，给的人越来越少了；个人懂得越来越多了，说的越来越少了；越长大，失落越多了，一切在复杂中沉重。

当活的越来越沉重时，原来从浮到沉只是装进了一些日积月累的心事。

天空的烟花绽放了一夜，依然没有停歇的劲头，无休止的噼里啪啦着，像是天空的琴键一样，制造着属于空白处的美丽乐章，也像是要把上一年所有的彩色的欢喜都显露在世人面前似得，最激烈的热情来欢快地踏入这座城新的一年。

庄内的小路上人来人往尘土飞扬，状元路和映月路，两条主路上最是人来人往的奔走着的新年祝福，不间断的。

头顶蓬头垢面的人群踩着一地红影走街串巷般阵阵白茫茫之向，硝烟时常弥漫了眼前，人影憧憧模糊与清晰。人流穿梭在雾中忙碌地不知西东，条条小道上匆匆的人流，化解了多少的清冷。

一开始都是孤身一个人，办完自家事，渐渐人们闲下来汇聚在一起，去给庄里长者们拜新年，一切都是驾轻就熟的。一群人在庄里串门的，本是门可罗雀的人家，现在这一天挤满了年轻小辈，院儿里横七竖八的大小足迹落在孤独老人眼底，平添了几分踏实感。户户长辈们的院落之间稀稀拉拉的人群逐渐并入，像是滚雪球一样的越滚越大，最后一大群人浩浩汤汤的好不热闹。拜完本庄临近的庄人们也顺便逛了一下，皆想‘外庄小生们也来本庄了，礼尚往来，也要走上一走显得大气’。

就这样的一群人化解了太多庄里庄外过往冷清的氛围，串联起了浓浓的家乡情，一切事本无隔阂之别，只是世人刻意画了圈添了心墙罢了。一年又一年庄里人的队伍依旧在凝结汇聚着，就像南北极，大块漂浮的冰汇聚的场景，一场新大陆也就在不经意的漂泊之中诞生了，从这里到那里也少了船的身影，多了脚步沙沙的声音，拉近了也轻易了沉重往返的年轮。

年华轮转，换着许多张新面孔，刘羽凡能深刻感觉到一年又一年，拜年的人数在不断减少着。过年了，硝烟弥漫着浓浓的乡味，步履间是浓郁的乡情，人们的心头都坦然接受着匆匆一年的离去，新的一年真真正正的到来。

年轻人踏着快步跨过长辈家的门槛，他们见证了小辈们一年又一年的成长与变化，他们是洪流涌急的时间长河的见证者，不断在被消磨的流年之象。青年人和老年人一次次门槛之间的擦肩，一边在长大一边在老去，大人脸上越来越深的皱纹诉说着年轮的无情，孩童们稚嫩的脸庞写满真诚祝福的那些可亲可敬的长辈。

年后，走亲戚、吃喜宴占据了生活的主篇章，家里亲戚较多。说到亲戚，与各家孩子的年龄都相差不多，有很多家都定好婚事张办喜事了，因不少与我家有着比较亲的关系。所以便处在了大鱼大肉的重重包围之间。有时需要驱车带着母亲，父亲驾驶面包车去其他家，兵分两路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宴席的菜肴素不在多，肉铺满了桌，导致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回到家就是要多跑步加强能量消耗，不然绝对要胖的没边了，我对食物没什么抵抗力，好吃的都不忌嘴，可谓是来者不拒的。

刘齐安开车带着妻儿走了不少家亲戚，有他和蔼可亲的岳丈家，有他各种疾病缠身身材瘦小但却十分亲切的小姑家，她那里离刘羽凡的家最远，去一趟车要开长时间才能到达，每次去，车到门前老人家听到声音总是激动的不顾双腿一拐一拐的，小跑着去迎接。还有他那总是热情欢迎十分勤快的大姑家，很多很多……他从童年时光走到现在的中年光景，荏苒之间满满的回忆，往昔的流年不断交错的画面。

大年初四，姐夫一家来串门了，母亲便疾步去把二嫂子、三嫂子一家，还有奶奶都请了过来，过年吗！人多热闹，院子里的人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新年的开头显得人气兴旺，心尖也暖洋洋的。

一帮子女人们互相帮衬着，嫂子们洗菜切菜，母亲掌勺，大铁勺在她宽大的手掌间翻转平移的，新鲜的蔬菜在勺间在锅底沸腾的油花里一次次置换位置，一道道菜摆上了合在一起的低矮方桌，不多时，已是满满一桌。

二嫂子切菜时低头看着不时往自己身上撞来撞去的小思涵，叹口气摇了摇头说：“小涵啊，妈妈正在忙活呢，去和你哥哥玩去，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对他说等会我回去打他屁股。”思涵撅着嘴：“你给我手机，我自己坐那边屋角玩，哥哥老是跟我抢着玩手机，我都没有玩多少次。”

二嫂子无奈，掏出手机递给她，说：“玩点小游戏就行了，不要在网站乱玩其他的，上次你们俩玩的那个网络游戏，买了什么装备什么的，扣了那么多钱，这件事我还没有好好训诫你们俩呢！”

“哦，我知道了，妈妈。”小思涵低着头，接过手机，便快步走去那边静些的屋角，背对着她的妈妈，开心的玩起小游戏来，现在没人打搅她专心玩游戏了。

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侃侃而谈，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大团聚了。

不多时，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肴盘盘错落有致的摆放开来，肉类居多。现在的年头啊，菜比肉金贵，买不完的便宜肉，难买到的便宜菜，人越活呀越重视养生，少肉多菜成为了这个过年的黄金标语。

女士们的手艺都是值得称赞的，互相分工明确的合作下来的确是效率倍增！中午大家围成一桌小孩子们迫不及待地用稚嫩的小手不太熟练的用着筷子夹菜，大人们在旁边帮缀着，大家闲聊着吃着喝着，开心地推杯换盏着，好不快活的人间世。

年后刘羽凡又相了一个女孩，聊的彼此都合心意，不过或许女孩遇到了更优秀的男孩，渐渐不怎么与他聊了，两人也便不了了之。说到底，人都有自体的选择，都在寻找更合适更贴合自身价值观的异性。

就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爱情也在互相进化和成就中，拥抱着一些人，疏远着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