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山诚一郎
聪返回犯罪资料馆,来到馆长室,报告了与友部真纪子、君原信和杉山庆介的对话内容。
“辛苦了。”
“您有什么想法了吗?”
“倒还真有一个正在考虑的事情,是关于惯用手的……”
惯用手?惯用手有什么可疑之处吗?一目了然,君原信是右利手,杉山庆介是左利手。在聪的推理中,惯用手并非重要环节,这让聪不安了起来。他强压心中的不安,开口道。
“其实,从问话结果来看,我好像已经知道君原信和杉山庆介之中谁才是友部义男的共犯了……”
“说说看。”
“友部义男和他的共犯,在实行完交换杀人之后,会怎么样呢?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畏惧着警方的视线,不敢直接接触的同时,一直保持着某种秘密联络的。因为共犯之间必然会产生担心对方背叛自己的不安,为了缓解这种不安,他们必须保持联络。
“友部义男经营的健康器材公司在两年前因为业绩不佳而倒闭了。而杉山庆介的公司则在原址上改建了六层高的新办公楼,说明业绩应该不错。如果共犯是杉山庆介的话,友部看着志得意满的杉山会作何感想呢?自己把杀人得来的资金全部用于公司经营,结局相当惨淡,而杉山通过杀人接手的公司却顺风顺水……
“在交换杀人的共犯双方犯罪的动机都是金钱的情况下,如果双方都能赚到钱,那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有一方反而失去了金钱,那他应该就会滋生出不满——凭什么我还是亏损,你却那么顺利?要是一方为了钱,另一方为了复仇,由于动机不同,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上述那种不满,但要是双方都为了钱,那种不满就无可避免。而且,失去金钱的那一方,甚至有可能会去威胁赚钱的那一方,向他要钱。共犯双方犯下的杀人罪是相同的,所以获益少的一方完全可以以要揭露罪行为由,胁迫获益多的一方。
“同理,友部的公司业绩不振,他完全有可能胁迫杉山,向他索要资金支持。因为杉山的公司一直都业绩喜人。可是结果如何呢,友部的公司还是倒闭了。这就说明,他的共犯不是杉山,而是君原。君原很穷困,而且友部根本就不会去胁迫他,因为他杀人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是复仇,和友部南辕北辙。持续亏损中的友部是不会对君原产生‘凭什么你却那么顺利’的不满的。”
“如果共犯是杉山庆介的话,友部义男一定会去胁迫杉山的——你是这么主张的对吧?可是友部义男或许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去胁迫别人的恶人呢,你想过吗。”
“很抱歉,我不这么认为。他为了继承遗产害死了自己的伯父,从这就可以看出他是个能对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痛下杀手的狠角色,我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有很强的道德感。在自己持续亏损而杉山赚个盆满钵满的情况下,我想友部是一定会去胁迫杉山的。退一步说吧,就算友部不是那种会去胁迫别人的恶人,可是站在杉山的立场上,看到共犯的公司陷入窘境即将崩溃,应该也是会感到不安的。他会害怕友部自暴自弃,让警方抓到空子,从而揭露整个交换杀人的真相。所以他应该会主动向友部的公司伸出援手。即使是从这个角度来考虑的话,结果还是一样的——只要共犯是杉山,友部的公司就不会倒闭。
“也就是说,君原信才是共犯。他虽然看似右利手,但有可能本来是左利手。有可能是他预料到了警方已经得知交换杀人的情况并怀疑是他杀死了友部政义,才在我面前装成右利手。也有可能是他在杀害友部政义后看到新闻里说凶手是左利手,于是在此后的二十五年里特意改变了自己的用手习惯。二十五年的时间,完全可以练得和天生右利手的人别无二致——还有就是,从不在场证明中,也能确定杉山不是共犯。”
“不在场证明?”
“杉山的不在场证明是,在他哥哥遇害的时刻,他正在池袋站前的居酒屋和高中时代的友人喝酒,而那位友人是他下班后在池袋散步时偶然遇见的。如果犯人是杉山,那么他在共犯犯下罪行的时刻,一定以及预先给自己准备好了不在场证明。他是不可能依赖偶然在街上碰到朋友这种不在场证明的。反过来说,因为杉山的不在场证明是出于偶然的,所以他不可能是犯人。”
“那可未必。杉山有可能已经在池袋准备好了不在场证明,只是在用上它之前正好碰到了朋友,他觉得这种情况反而更加自然,于是就临机应变,改变了策略。”
“这样一说确实也不是不可能……那,馆长是认为杉山庆介才是犯人喽?”
“不,我可没这么说。”
聪被绯色冴子弄糊涂了。共犯一定在君原信和杉山庆介两个人之中,这点不会有错。她到底认为是哪一个呢?
“其实,在你出去调查的这段时间,我注意到了一个关于友部义男惯用手的矛盾。”
“——关于惯用手的矛盾?”
“搜查资料记载,友部义男是右利手。转身逃跑的友部政义的致命伤在左后脑处,因此推测犯人应该是左利手,而友部义男则是右利手,再加上他还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才洗脱了嫌疑,对吧。
“可是根据你的报告来看,在交通事故中死亡的友部义男,他的钱包却是放在牛仔裤左侧的屁股口袋里。这证明了他其实是左利手。因为对于左利手而言,左边的口袋要方便得多。也就是说,二十五年前,友部义男明明是右利手,可是前天他死亡的时候,却变成了左利手。这该怎么解释呢?”
聪哑口无言。
“最先想到的答案是,在这二十五年的时间里,他改变了自己的用手习惯。之所以这么做,应该是因为出于某种理由,使用右手会有诸多不便。如果是从左利手改为右利手的话还可以理解,因为在社会生活中的确是右利手更加便利,但他是从右利手改为左利手,这样只会带来更多的不便。所以这种解释行不通,那就应该是他的右手本身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他却能驾轻就熟地开着租来的车,就表示他的右手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右手有问题的话,就连操作方向盘这种事都会非常困难。也就是说,他没有非要从右利手改为左利手的理由。因此,‘他改变了用手习惯’这个答案就失去了价值。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之所以惯用手不同,是因为二十五年前的友部义男,和昨天死在交通事故中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
聪十分茫然。
“没错,不是同一个人。有另一个人变成了友部义男。”
“等等,怎么可能呢?他的妻子真纪子可是去医院亲眼确认了遗体哦。”
“没准是友部义男的妻子别有用心,故意说谎骗你们的呢。”
“什么时候替换身份的?为什么要替换?伪装成友部义男的到底是谁?真正的友部义男又到哪去了?”
“这些问题一会再讨论。总而言之,我们先把伪装成友部义男的人称作X吧。首先应该弄清楚的是,X临死前说的话。那些话究竟是以友部义男的身份说的,还是作为X自己说的呢?
“不妨先假设他是以友部义男的身份说的好了。这种情况下,X为何要做交换杀人的自白呢?如果是义男本人,或许是临死之前良心发现,在赎罪意识的驱使下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但X不是义男,不可能存在这种赎罪意识。那么,他是想要揭露义男的罪行吗?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当时他就没有继续假扮友部义男的必要了,以自己原本的身份来告发义男要方便得多。这样一想,我们应该把那番话看作是X的自白才更加妥当。”
“确实如此。而且那时X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死到临头,也没什么说谎的必要了。”
“因此,我们有必要以完全不同的视角来重新解读一遍X的临终自白。”
——二十五年前的九月,我犯了罪……交换杀人……
——先是我杀了那个叫…………的男人……一周后……共犯帮我把……给杀了……
聪的脑海中,清晰地闪回出那个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男人进行临终告白时的场景。
“一九八八年九月十二日,滝井弘和杉山早雄遇害,一周后的十九日,友部政义被杀身亡。从那番临终自白中,可以得知先是友部义男杀死了共犯的目标滝井弘或者杉山早雄,一周后再由共犯杀死友部义男的目标友部政义——我们之前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做出自白的人并非友部义男,而是X。X说了‘我和共犯都有想杀的人’和‘但是动机太明显,杀了的话肯定会暴露’这两句话。在友部政义遇害的案件中,有继承遗产这个一目了然的动机。所以X的这番话,说明了友部政义是因为有人图谋他的财产才被杀害的。
“可X不是友部政义的外甥友部义男,和友部政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就不可能继承他的遗产。换言之,X没有要杀死友部政义的理由。
“这就意味着,友部政义不是X的目标——X拜托共犯杀死的人,根本就不是友部政义。那么,如果共犯并没有在九月十九日杀死友部政义的话,X也就不可能在一周前的十二日杀死滝井弘或者杉山早雄。”
“X杀死的人既不是滝井弘也不是杉山早雄……?”
那么,自己至今为止岂不是一直在完全脱靶的地方搜索着交换杀人的受害者?
“那,X杀死的到底是谁?他的共犯犯下的又是哪一起案件?”
“X的案子和共犯的案子之间有一周的间隔。一九八八年九月,东京发生了六起杀人案,其中符合相隔一周这个条件的,除了滝井弘及杉山早雄遇害案与友部政义遇害案之外,还有两种组合。”
“还有两组?”
绯色冴子在电脑屏幕上呼出了显示有一九八八年九月案件信息的CCRS界面。
九月十二日,调布市肇事逃逸医生杀害案。案发地点是调布市杜鹃丘。受害者滝井弘(Takii Hiroshi),三十四岁。被撞身亡,肇事车辆逃逸。犯人不明。
九月十二日,赤羽不动产公司社长杀害案。案发地点是北区赤羽。受害者杉山早雄(Sugiyama Hayao),三十五岁。被小刀刺杀。犯人不明。
九月十五日,樱上水OL上吊杀害案。案发地点是世田谷区樱上水。受害者小山静江(Koyama Shizue),二十六岁。伪装成上吊的绞杀。犯人是前男友。
九月十九日,国分寺市企业家杀害案。案发地点是国分寺市富士本。受害者友部政义(Tomobe Masayoshi),六十七岁。被钝器殴打致死。犯人不明。
九月二十二日,西蒲田商店老板溺杀案。案发地点是大田区西蒲田。受害者三上晋平(Mikami Shinpei),五十岁。在澡堂中被溺死。犯人是同一商店街的老板。
九月二十六日,品川站主妇杀害案。案发地点是JR品川站京滨东北线月台。受害者齐藤千秋(Saitou Chiaki),三十四岁。被推下月台遭电车碾压而死。犯人不明。
“……第一种组合,是十五日的樱上水OL上吊杀害案和二十二日的西蒲田商店老板溺杀案。第二种组合是十九日的友部政义遇害案和二十六日的品川站主妇杀害案。”
“没错。那么,究竟哪一组才是X与共犯犯下的案子呢?根据X的自白来看,先动手杀人的是X,而且对象是个男人。也就是说,先遇害的受害人是女性的第一组是不满足条件的。换言之,第二组——十九日的友部政义遇害案和二十六日的品川站主妇杀害案才是X与共犯进行的交换杀人。X杀死了友部政义,然后共犯杀死了主妇齐藤千秋。”
——先是我杀了那个叫…………的男人……一周后……共犯帮我把……给杀了……
再次回忆起X的临终自白。聪原先一直以为友部政义是由共犯杀死的,其实是X自己动的手。
“对了,杀死友部政义的犯人被推定是左利手,而X就是左利手啊,条件合上了。”
“正是如此。那么,X到底是谁呢?他说了‘我和共犯都有想杀的人’和‘但是动机太明显,杀了的话肯定会暴露’这两句话,说明那个既有杀死齐藤千秋的明确动机,又在案发时恰好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是X。”
“我这就去取品川站主妇遇害案的搜查资料!”
聪刚站起身,绯色冴子就说道:“已经准备好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起案件中,确实存在一个尽管有着杀害齐藤千秋的有力动机,却因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得以洗脱罪名的嫌疑人。那就是千秋的丈夫。他与妻子不和,要求离婚,而千秋却顽固地拒绝了。她遇害的时候,丈夫正在常去的理发店理发,拥有无法动摇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时丈夫三十七岁,二十五年后的现在则是六十二岁。你遇见的那个做临终自白的男人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丈夫的名字叫齐藤明彦。他应该就是X。”
X——齐藤明彦在临终自白时,说的不是“共犯帮我把伯父给杀了”,而是“共犯帮我把妻子给杀了”。
“那,共犯又是谁呢?要说有明确动机杀害友部政义的人,也就只有他的外甥友部义男了吧,果然还是他吗?”
“不,义男没法杀死齐藤千秋。真纪子说过,他们九月二十日从美国回来,第二天起义男就因为盲肠炎住院一周。千秋被杀的九月二十六日义男还没出院,他是没法杀人的。”
“那还能是谁……”
“能因友部政义之死获益的人,在他遇害时刻拥有完美不在场证明的人,明明就还有一个。”
“是谁?”
“真纪子啊。”
“啊啊,是这样吗……”
“友部政义一死,丈夫就会继承他的遗产,真纪子当然也有好处。而且友部政义遇害之时,友部义男因为和妻子在美国旅行而获得了不在场证明,别忘了与此同时,真纪子也获得了不在场证明哦。应该是她为了实行交换杀人,才提出去美国旅行的吧。”
“齐藤明彦杀死了真纪子丈夫的伯父友部政义,然后真纪子杀死了明彦的妻子千秋吗……”
“如果目标是千秋的话,即使是真纪子,在体力上也是有充分的犯案可能的。”
聪想起了真纪子的身姿。她在女性之中算是高大的,或许年轻的时候是运动员,才练就了这样的体魄吧。确实如果是她的话,是有犯案可能的。
“那就是说,她在医院明明看到的是明彦的遗体,却还作证说是自己的丈夫,不是因为看错了,而是刻意要欺骗我们喽?”
“是的。现在回到你之前提出的四个问题吧。其中伪装友部义男的人是谁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三个问题是,齐藤明彦与友部义男是何时替换身份的,为什么要替换,真正的友部义男又去了哪里。
“真纪子三天前和丈夫一起来到东京。此时的丈夫到底是真货还是齐藤明彦呢?
“两年前,友部义男和真纪子搬去了奄美大岛。这个举动很是唐突。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义男和明彦会不会是在此时交换身份的呢? 不过再仔细想想,与其说是搬去奄美大岛后交换了身份,不如说是因为交换了身份,担心被别人发现,才搬去了远离东京又没有熟人的奄美大岛,这种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那么,这两年的时间里,齐藤明彦一直扮演着真纪子丈夫的身份,应该是想要掩盖友部义男已死的事实吧。
“我不知道义男是怎么死的。有可能是病死,有可能是自杀,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了伯父之死的真相,然后被妻子灭口了。但如果是病死或者自杀,真纪子大可不必隐瞒友部义男之死,所以他应该是被灭口了。
“苦于善后处理的真纪子最终选择了联系她交换杀人的共犯齐藤明彦。交换杀人的共犯之间,犯案之前自不必说,犯案之后必须要极力避免相互接触,这是交换杀人的铁则。因为如果让警察注意到了共犯的存在,交换杀人的意义就荡然无存了。
“然而这条铁则的保质期,仅限于搜查进行期间。案件的时效一旦成立,警方的搜查便宣告结束,对嫌疑人的监控随即解除,自然也就不再需要保守秘密了。此时,共犯间就可以随意取得联络。虽然还是要谨慎对待大众的目光,但是已经没有来自警方的威胁了,基本可以算是重获自由之身。
“真纪子联系了明彦,请他帮忙处理尸体,之后再伪装成自己的丈夫。这样一来,明彦就会从他自己的生活环境中消失,不过既然时效已经成立,就不会有搜查员再盯着明彦了,就算明彦失踪,也不会招来警方的怀疑。”
“看来,明彦最后的那句‘不止如此,我还……’是想说‘不止如此,我还扮成了友部义男’啊。”
“恐怕就是这样的。如果替换身份的事情被以前的熟人撞破就糟糕了,于是两人就搬去了远离东京的奄美大岛。而且两人还继续装成夫妻。这是因为此举对双方都有好处。真纪子和明彦应该都很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生活在一起的话,还能起到互相监视的效果。
“明彦在搬去奄美大岛之后,以友部义男的身份考取了驾照。他拿到驾照的时间是去年八月二十九日,明明才过了一年,在你前方开车时表现出的驾驶技巧却十分娴熟,完全不像新手,这大概是因为明彦本人其实是个老司机了吧。”
一年前才考到驾照就能如此驾轻就熟地开车,这也是能够说明那个“友部义男”其实是冒牌货的证据啊。
“三天前,友部真纪子和齐藤明彦来到东京。虽然真纪子嘴上说是来观光的,但是仅为观光这种理由就跑来熟人很多,明彦伪装成友部义男的事实随时有可能败露的东京明显不现实。他们两人上京一定别有目的。
“明彦租了车,在桧原街道发生了车祸。附近的山林中好像有一片太阳能发电厂建设准备用地,对吧。恐怕友部义男的尸体就埋在那片山林里吧。随着太阳能发电厂建造进程的推进,周围的山林会被开发,埋在那里的尸体会有暴露的风险。所以两人才决定提前把友部义男的尸体移往别处。
“原计划是让明彦先独自租车过去看看附近山林的情况。但他在途中遭遇了车祸,身负重伤,濒临死亡。那一刻,明彦不再伪装友部义男,他以自己的身份坦白了二十五年前的罪行。但是他的自白却被误认为是出自友部义男之口,事件被复杂化了。
“得知齐藤明彦的死讯时,友部真纪子面无血色,大受冲击,那不是因为失去丈夫而感到悲痛,而是因为共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死亡,他并非真正的友部义男的事实可能会败露而感到恐慌。她还很不安地询问了丈夫的意外死亡中是不是有什么疑点,也是出于相同的理由。
“真纪子还说不想在东京举行丈夫的葬礼对吧,那其实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看见友部义男的遗照。如果真在东京举行葬礼,你们于情于理一定会去参加。要是让见过齐藤明彦的你们看见真正的友部义男的遗照,你们一定会立刻发现遭遇车祸的那个‘友部义男’是个冒牌货。可要是在葬礼上摆出齐藤明彦的遗照的话,又会被友部义男的熟人拆穿。所以说,不举行葬礼才是最好的选择。”
友部真纪子因两年前杀害友部义男以及遗弃尸体罪被逮捕。
齐藤明彦在二十三岁时有过伤害罪的前科,被警察采取了指纹,保存在警视厅的指纹数据库中。另外,虽然在交通事故中死亡的“友部义男”已经被火化,但酒店的门卡和租车公司的租赁单上都留有他的指纹。把两份指纹进行比对,结果确定是来自同一人物。在这个铁证面前,真纪子大为动摇,最终供述了两年前杀死丈夫以及二十五年前进行交换杀人的全部经过。根据她的证词,在桧原街道附近的山林中发现了已经白骨化的友部义男的尸体。头部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
她和齐藤明彦是小学同学。两人在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召开的同学聚会中重逢。虽然当时两人只是寒暄了几句便分开了,不过以此为契机,之后不久又再次单独出来见面。可他们之间萌生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向对方寻求对各自当前境遇的逃避。真纪子害怕丈夫的公司可能会因为资金周转问题而倒闭,明彦则苦于和妻子的关系恶化。
因为害怕让各自的伴侣察觉端倪,两人私会时都格外注意防人耳目。他们在你来我往地抱怨彼此的境遇时,同时萌生了交换杀人的念头。交换杀人的共犯必须要让人找不到联系,作为小学同学,警方不会怀疑他们是共犯,而且两人私会时的小心谨慎,在此时也派上了用场。
他们共同拟定了交换杀人的大致计划,并约好以后不再见面,只用电话联系。
实行交换杀人之后,两人不再见面,只是定期用电话取得联络。就这么熬过了十五年,等到了时效成立。警方结束了搜查,他们已经不用再担心警察的视线了,即使如此两人依旧没有再见面。他们已经习惯了通过声音确认对方的存在。
两年前,友部义男经营的健康器材公司最终还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树倒猢狲散,昔日的友人纷纷离他而去。义男闷闷不乐,把自己闭塞在家中。与其说是悠然避世,不如说是失去了再次面对世界的勇气。他在家中成天缠着妻子,某日,他发现了一九八八年九月伯父遇害的真相。被他咄咄逼问的真纪子,冲动中抄起手边的熨斗将丈夫杀死。她不知该如何善后处理,便联系了齐藤明彦。两人一起把尸体埋在了桧原街道附近的山林里,明彦还应了真纪子的要求,伪装成她丈夫。
交换杀人的搭档会形成命运共同体,在某种意义上,是比伴侣这一人生路上的搭档更为重要的存在。这对交换杀人的搭档,虽然只是伪装,但最后也成为了共度人生的搭档——直到死亡将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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