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
人们常说: 你十七八岁喜欢的那个人,你这辈子都忘不掉。
小柔对此深有感触,她已经三十岁了,却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十三年前那个男生朝气蓬勃的脸。每当她和丈夫冷战、吵架的时候,那个男生的脸更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心脏一阵一阵地锐疼。
他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云烟成雨》里有句歌词:我多想再见你,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对呀,如果能再见他一面该多好啊,哪怕匆匆一眼就分开。
那个男生叫余中,他和小柔是高中同学,两个人从高一便心照不宣,只是彼此都不愿刺破那层窗纱。
暧昧的过程就像是煮一锅自己喜欢吃的丸子,它已经开始散着香味,但还要再等等才能盛到碗里。那种期待感,比把丸子吃进嘴里还令人兴奋。
两个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偶尔抬头偷看彼此时眼神相遇,又都羞涩地把眼睛错开了。
小柔每天傍晚都会站在教室的窗前看夕阳。余中就站在教室对着的实验楼底下,凝神望着小柔,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余中唯一敢光明正大看小柔的时光。
小柔总是不吃早饭,余中就偷偷往她的抽屉里塞面包,火腿。三年雷打不动。
“小柔,你大学打算报哪里。”高考后,余中发消息给她。
“我想去江苏。你呢?”
“我也去江苏。”
余中的成绩已经超出一本线三十多分。但他把第一志愿偷偷改成了江苏的一所二本类院校。
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天,余中妈妈望着那张通知书狠狠锤了余中好几拳。
大学开学的第二个星期天,余中就跑到小柔的学校找她。两个人的学校离得很近,做长途车三个小时就到。
两个人一起逛大学城,吃了顿韩式厚烧,吃完便去了学校后面的小旅馆。
两个人谁都没说开始,一切却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那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至此以后,小旅馆留下了两个人太多的回忆。余中每个星期都要来找小柔,还把自己兼职赚的钱全都交到小柔手里。
后来余中买了辆二手车,没课的时候就开车载着小柔到处逛。
小柔大三毕业那年,跟着余中回了家。
一进家门,余中妈妈就上下审视着小柔。
“阿姨您好,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小柔小心翼翼地把麦片递到余中妈妈面前。
“你俩是一个学校的?”余中妈妈并不领情。
“妈,我俩高中是一个学校的,我经常给你提起的那个女孩,就是她!”余中赶紧帮小柔解围。
“哦,那我知道你了。你现在在哪个地方读大学?”
“我也在江苏,不过余中是本科,我是大专。”小柔老老实实地问答。
“你当初改志愿就是为了她吧!”余中妈妈转身问余中。
"妈,你提这个干嘛呀!小柔第一次来咱家!你不赶紧露一手让小柔尝尝你的手艺!"
"看来我没猜错!你知道大学对于人的一生有多重要吗?你放着好大学不上,非要去那个破学校!你放着好女孩不追,非得追这么个连正经大学都考不上的女孩!"余中妈妈冲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独留余中和小柔两个人,杵在门口。
余中妈妈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利剑刺进小柔心里。她把麦片递到余中手里:"你去劝劝阿姨吧,我先走了。"说完便跑下楼去了。
余中想追出去,妈妈的哭声又从卧室传出来。
"小柔,我明天去找你。"他冲着楼下喊道,紧接着回了卧室去哄妈妈。
但他不知道,那次分别居然是永别。
小柔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没有好好说开始的感情,可能也不配好好结尾吧。
这一晃就是十三年,小柔已经从当年自尊心强到离谱的女孩,变成了如今八面玲珑的连锁餐饮店的老板娘。
她现在的老公和余中长得特别像,鼻子上都有一颗痣,笑起来有一颗小虎牙。
她的火锅店生意越来越红火,她和丈夫的关系却越来越冷,一度降到冰点。
这次和丈夫冷战,小柔扔下工作,决定坐火车去拉萨逛逛。
她拿着火车票来到候车厅,一眼就望到了坐在人群中穿得西装革履的余中。
小柔屏住呼吸,不敢走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人,真的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初血气方刚的毛小子,此刻浑身透着成熟男人的稳重。
她静静坐到余中身旁的椅子上。好一会儿,余中才发现身旁的小柔。
目光对视,眼泪不自觉涌上来。
"你还好吗?"小柔问。
"还好。你呢?"余中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嗯。"
两个人一起把火车票退了,去了最近的电影院看电影,电影结束又去吃了韩式厚烧。两个人默契地把当初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事,做了一个遍儿。
最后定格在酒店里。
过去她俩住的小旅馆没有空调,两个人热得浑身冒汗,还搂得噔噔的,谁都不松手。
这次的房间很大,空调吹得有点冷,他们俩却一个坐在窗台上,一个坐在马桶上。
小柔坐在马桶上,望着老公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道歉短信。
余中坐在窗台,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余中推开卫生间的门,蹲下身子,把头轻轻附在小柔的腿上,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把小柔抱到床上。
那晚两个人什么都没做,连衣服都没脱。只是不停地你把我抱在怀里,我把你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对方揉碎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二天一早,小柔匆匆赶回家给老公做早饭,余中买了去往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车票,两个人告别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以前的余中就像是小柔夏天手里拿的冰可乐,恰好的出现,合适的存在。
现在呢?即使余中还是冰可乐,可小柔已经不再是夏天的少年了。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过的人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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