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真的非常对不起,第1部分剧透了太多,请未观看影片而且不愿被剧透的跳过。
影片一开头,赞恩就语出惊人,“我要控告我的父母”。赞恩的父母生养了十几个小孩,家境贫寒的他们根本无法为孩子们上户口,孩子们被迫沦为黑户。身为长子的赞恩只能在一家杂货铺内打工,做些类似搬运货物,配送煤气的粗活,可实际上,他仅仅只有12岁。渴望求学的赞恩在提出想法后还被爸爸狠狠地训了一顿。家里的兄弟姐妹,一群还是幼儿的瘦小身躯,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靠卖果汁帮家里维持生计,最小的孩子无人照看,唯有被系上脚链,锁在家里。赞恩的妹妹天真烂漫,极爱吃杂货铺老板让赞恩带给她的方便面和甘草根,然而,杂货铺老板对赞恩的妹妹有着邪恶的想法。聪慧的赞恩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想让妹妹逃走,然而无力挽回的他最终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无法交付房租的父母用几只鸡和一笔钱卖给了杂货铺老板。
赞恩和他的兄弟姐妹们盛怒之下,赞恩离开了家,从原本在黎巴嫩的家流落到了一个海滨小镇,在那里,他遇到了好心的埃塞俄比亚移民拉希尔,拉希尔在一家餐馆打工,境况稍微比赞恩好一些。然而,她隐瞒着雇主偷偷生养了自己的孩子。为了生活,拉希尔只能买取他人的证件,每天上班前都要在脸上点一颗痣。赞恩平日在家里照看拉希尔的一岁儿子,而拉希尔外出赚取三人的生活。然而,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拉希尔在一次外出时被警方逮捕,而赞恩在苦苦支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无奈之下把拉希尔的孩子卖给了为拉希尔办假证的杂货铺老板。同时,他遇到了一个靠倒卖物品生活的小女孩,小女孩向赞恩描绘了瑞典的美好画景:没有人会在不经同意之下闯入你的家里,你可以像一个人一样生活,而不必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赞恩带着这一念想,回到了黎巴嫩的家中取自己的证件,想要通过杂货铺老板的安排出国开始新的生活。
赞恩与妹妹一起的快乐时光赞恩回到家以后,才得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更为震惊的是,他发现妹妹的死亡。他拿起了一把刀,扭头便冲向了那个畜生家中······事实上赞恩的妹妹在嫁给那个畜生以后一个多月便怀孕了,孕后伴有出血症状,在一次大出血被送医后,医院以她没有身份证明的理由拒绝为之治疗,赞恩的妹妹因此惨死在医院门口。接下来因为持刀伤人入狱的赞恩在牢中向一个电视节目拨打热线,便有了开头一幕。
来自赞恩的控诉整部电影,让我触动到的除了赞恩小小年纪便懂事理,在恶劣的环境中还能想方设法生存,并且苦中作乐的生活态度以外,还有拉希尔的坚持不懈。但这些更多带来的是感动,让我十分难过的是赞恩父母在法庭上的一大段一大段的独白。赞恩的父母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在暗无天地的日子里挣扎,他们无可奈何,唯独希望多生一点孩子改变命运。可正如赞恩向法官请求的那样,“请他们别再生小孩了”。把孩子生下来,却无法给他们关心和爱护,无法给他们陪伴,无法给他们提供充足的食物,生活条件。试问一句,孩子想来到这样一个世界吗?
2.
我不敢说,对这部电影有多么感同身受,但过去的那些类似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开来,挥之不去。让我十分庆幸的是,我能够生活在一个稳定的国家,享受义务教育带来的便利,才得以有机会接受教育。
不知道你们考上大学之前,爸爸妈妈都是怎么和你们提奖励的。我身边的同学,有苹果手机、笔记本电脑、平板等各种诱惑。而我妈妈说,等你考上大学,妈妈给你买一整套新被子做奖励!是的,一整套新被子。初一我刚去到富中的时候,妈妈没有料到那里要自带被褥,就在学校所在小镇的街上买了那种弹好的棉花被里,罩上家里的床单,那就成了我从初一到高三一直盖的被单。垫的红毯子是爸妈结婚时候用的,枕头是妈妈在深圳打工时亲戚给的那个。说实话,我还蛮期待的,可惜大学是统一购买。因为我在初高中读书的时候,晚上睡觉不规范,不知道把被子踢了多少个洞,而我只能把有洞的这些地方用身体卷起来,不让同学看见。
小学的时候,妈妈开着服装店,爸妈在四年级左右还开始进行了炒股。很小我就被迫活在善于察言观色捕捉细节的阴影之下:妈妈今天脸色很不好,估计是生意不好吧,中午又只有青菜和榨菜吃了,我要更乖一点。那个时候的我特别想对爸妈说,求求你们了,不要把生活的不顺发泄到孩子身上好吗?生意不好可以对我破口大骂,股市绿了也可以对我破口大骂,其他小朋友来找我玩,还得等小小的我垫着板凳把一天的碗洗完。我觉得爸妈把孩子视为重生的希望挽救他们自己糟糕的人生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一点是,他们从来没有让我放松过对省钱的追求,对学习的重视,对赚钱的渴望。四年级时有一次,开完家长会回来,我妈直接就冲到那个本来用来堆放煤炭,被我们改造成厕所和冲凉房的地方(其实洗澡就是一条水管,还可以听到头顶别人的脚步声),把我从里间提出来,拿着棍子对正在洗澡的我一顿暴打,晚上还跪了半夜,只因为我成绩有所退步。这成功让我养成了没有人督促,也会好好学习的习惯。
上初一的时候,我只有两三件换洗的内衣,后来被我穿到破破烂烂,还变形得很严重,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有次等到放假回家妈妈在的时候,向她提出了请求,当时不知道时间紧还是什么,她给我在地摊边买了十元好几件的那种,很薄,宽大,要在脖子上打结的内衣。我记得我那段时间,一直低着头走路,自卑,又害怕。班上有同学还背地里骂我说故意穿那种内衣,才勾搭上别人喜欢我。上大学之前,我很少买新衣服,新鞋子,平日里穿的很多都是妈妈的旧衣服,还好有校服掩盖。小学有一次,我穿着妈妈说是从厂里带来的真皮皮鞋跑步,那是我能想到最好的鞋子,然而,那双大了老长一截别人不要才到了我手中的鞋子在正式跑步时飞了出去,让班里的同学狠狠嘲笑了我一顿。高一的时候去一个阿姨家玩,临走的时候她塞了一大包衣服给我,说那是她年轻时候的,让我拿去穿,那些是我印象中所拥有的最接近同龄人的一批衣服,满足了我高中一段时间对新衣服的期待。印象很深的有一次过年,妈妈没有多少钱,只好带着我去那些店里买所谓清货,三十元一双的靴子,结果还没等穿回家就爆皮了。每年我拥有新衣服的时间都很固定,过年前买,没到过年不可以穿,过完年挂起来。导致我现在上了大学,完全没有放开手脚买衣服的习惯,哪怕是几双袜子,我也会考虑很久。
在高二之前,家里一直都是租房子住,有那种半地下室的老房子,有墙壁上糊满了鼻屎色情广告的出租屋,还有睡醒一挺直腰头会撞到墙梁的商铺二楼。最像家的一套房子,是在一所中学旁边的教师宿舍,还是6年前,当时每个月房租只要几百块,两房一厅还带两阳台,简直不要太美好,我们在那一直住到高二搬家。当然,这是生存空间上面的舒适。那所房子,你时常会发现床上有老鼠来过的痕迹,晚上脚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真的一点也没有夸张,我还追过好几次老鼠,从床头跑到床尾,从地上跳到床上。衣柜里时不时翻出大颗大颗的蟑螂屎,蟑螂宝宝,依附在衣服上。有次我看了一则旧报纸上的新闻,说一女生因为用了被蟑螂还是老鼠污染过的m巾,后来怀孕了生了一堆怪物(当然我后来就没有相信了哈哈哈),我开始很严谨地挑选使用,但是无论放在家里哪个位置,它们都避免不了部分沾上蟑螂颗粒物。晚上走到厨房里,桌板上,碗筷,全都密密麻麻布满了蟑螂,在家里昏暗的灯光下,我一度怀疑菜里、汤里也布满了蟑螂屎,有次喝黑豆汤直接吐了出来,那味道实在怪异。
3.
这些记忆,实在不尽美好。但这些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我在学校受到同龄人的欺侮,学业的压力,老师的不平等以后,还要回家忍受爸妈的相互指责,辱骂,各种难堪的词语应有尽有。印象很深的一次,妈妈和爸爸再次大吵一架以后,妈妈跑了出去,一直到晚上12点也没回来。我哭着喊着让爸爸去把妈妈找回来,他对我毫不理睬,说,让她去,有种别回来。我一个人冲到外面,那时候很小,不认路,在漆黑的夜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寻找,急得蹲在地上崩溃大哭。
另外,爸妈硬生生割断了我和他们沟通的欲望。初一,妈妈在我的书包里偷看发现情书和日记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面前,在大街上给了我响亮的一巴掌,附带一句,你真不要脸。爸爸一天下来跟我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都是吃饭睡觉之类的言语。中考我忘记涂数学选择题,考完回到家那天还有出成绩那天,他对我破口大骂,你怎么不蠢死。有次去高要在路边摆摊,我晒了一上午感觉快中暑,却不小心收了张假钱,他把我指着头骂,连钱都不认识吗?娘的逼这都能错。从初一到高三,我和父母之间再没有说过几句真话,我只会思索他们喜欢听什么,喜欢我做什么,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
我很想说,父母带给我的意义,远远停留在幼儿园的时候妈妈教给我负数的记忆中,而爸爸却是一片空白,我没有爱过,却恨得很。我能想起的都是我仰着脸,倔强地等他的巴掌,拳头落下来,直到他累了。
我很想说,爸爸,您就承认吧。一个读了大专法律系的学生,毕业了去担粪,每天只知道看非诚勿扰,最开心的就是我能够早点出去打工赚钱,尤其是兼职,您给我带来了什么榜样力量呢?有次我从厂里打工回来的路上,骑着借来的山地车,在公路边上摔了,整个人飞了出去,半边脸,膝盖,手臂都伤得很重,后来您来接我,骑着摩托车回去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家药店,我知道家里没有药,我跟您说,要不我们去买点药吧或者问问医生怎么处理,您心疼钱,停都没有停下,直接回了家。后来是妹妹含着泪,一边骂我太不小心,一边帮我涂借来的红药水,有时真的会让我觉得,这世上我只有妹妹一个亲人。钱与我之间,钱更重要吧。
如果为人父母,就是让独自从南方去往北方求学的孩子,大一第一次放寒假刚回家休息了两天,第三天就把她赶出去找工作,让她连外面下暴雨,却因为放假时间太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敢回家,而自己上班不仅迟到早退,还存在让他人代刷卡签到的话,我觉得真的不可思议。兼职的时候不是没遇到那种为了家里有更好的生活而打几份工的爸爸,而我的爸爸,却愿意忍受他的孩子大年初一在饭店忙到三点,自己却在家呼呼大睡。如果为人父母,让自己的孩子畏惧生病畏惧看病,仅仅是因为那高昂的医药费,畏惧提出自己的合理需求,因为知道父母肯定会跟她诉苦。如果为人父母,一边口口声声跟自己的孩子说要讲礼貌,不能说不尊敬大人的话,却自己一口一个你妈逼,养了你还不如养只猪养条狗,你这个畜生,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凭什么成为大人,凭什么成为别人的爸爸,妈妈。
“我们不也这么过来的”-----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多么耳熟的借口。何以为家里,赞恩的妈妈也是在赞恩妹妹那么小的年纪就结了婚,那个杂货店老板觉得这很正常啊,难道不可以吗?长大以后的我试图和爸妈沟通,告诉他们棍棒教育方式的不对,他们笑嘻嘻地说:“你舅爷爷小时候也是,被打了几次以后听话多了,你看现在不在以纯做的好好的,年薪几十万呢,不打不成材啊知道吗,打你是为了你好”我要你打我,是公公正正因为我做了十恶不赦,无法原谅的事情而打,而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很糟糕想发泄,我要你打我,是把我堂堂正正当成一个人看待,而不是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可以做到吗?如果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为什么要坚持呢?
我不知道亲情对我意味着什么。没有陪伴,没有疼爱,没有交心的谈话,没有深入灵魂的沟通,没有让我引以为豪的特质,没有让我赞不绝口的知识,有的只是血缘上的磕绊。回到家,为了省钱,水龙头坏了可以用穿过的破袜子包着继续用,吃饭两句不离每样菜多少钱一斤,听说我在xx大学经管学院,我爸惊呼,哦,那你读的不是一本啊,是学院而不是学校,唉,你啊。任凭我怎么解释他也无法理解。总是想着我毕业以后必须离家近,到时候他们有什么事情怕我照料不来,却忘记我从小学开始,就和妈妈保持一个月,甚至半年,一年见一次的频率,初中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自己给自己做饭,从我学会自己给自己解决麻烦开始,他们似乎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4.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是我的父母,也会爱我,只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有时让我无法理解。
我的妈妈在生意好的时候,手里的余钱多了,会想着给我买好的伙食,改善一下生活,会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已经很贵了的好看裙子,会尽力说服我爸,让我能够保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能够用上老师安排大家都有的东西(比如复读机),甚至托人从批发那买回来一台步步高点读机,在我初二的时候带我去纠正牙齿,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整洁,也是在初一升初二那个时候,让我补了一段时间化学和物理(即使那个老师拿着九几年的练习册给我讲题,但另一个讲化学的是暨南大学学医的,让我极受启蒙),和爸爸一起通过多年奋斗让我在高二以后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住址,会在每天分享各种公众号推送信息给我,会每天分享她做的“美食”,这一切我都很感激。,也很感动。
而我爸爸,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他关心我,是从妈妈的嘴里知道的。去年有一晚我去补课,他知道了,很紧张问妈妈让她问我回宿舍没有,那个时候,我心里暖暖的。摔车那次,第二天他也把我带去了医院。也许他不是不爱,只是一直不善于表达。
对我自己来说,长这么大到现在,一共只对三个人发过火。前两个分别是我的小学同学和初中同学,一个问候我全家,另一个一边问候我全家,一边讥讽我是个外省捞妹,我直接就和他们俩打了起来。第三个是高考那年暑假,一个有点喝醉了的人骂我爸,我上去就是一顿怼,那个人差点就给了我一巴掌。其实,我也是从心底维护他们的吧。至于何时能够谅解他们,我在努力。
5.
最后,我想对所有还没有准备好当父母的人说:
请你一定要慎重考虑要不要孩子,何时要孩子,你都为此做出了哪些准备,你是否有能力给他安全感,让他不必饱受折磨,是否有能力给他爱与被爱的力量。如果没有,请你,一定不要把孩子轻易带到这个世上。
愿每一个勇敢的小孩,都能被全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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