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坐着电梯不到五分钟便到达楼顶,35楼,今天的电梯意外的冷清。起先每天早上上班都要排很久,今天从10楼上去竟没有遇见一个人。但她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自己已无心再去看这个世界一眼。
正是晚上,风吹的很刺骨,更加重了结束自己的念头。她点起一根烟,看着这个城市,明亮,繁华。凡住的小区是城市的二环,这个一室一厅的小标间花费了她三分之一的工资。她看着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笑着掐掉了自己的烟,然后迈上露台的防护墙。
像一只鹤一样的冲了下去。
身体向下,记忆向上。她看到前几天自己脚被高跟鞋磨出了血却不得不继续奔跑着赶公交。她抬起脚,高跟鞋的鞋帮摩擦着离开脚后跟,她落下脚,鞋帮狠狠地滑过血肉模糊的脚后跟。高跟鞋的皮质不停地摩擦着脚跟的细胞,像剐,血细胞不停地往外翻滚着。还好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那种痛了。她甚至有点庆幸自己的一跃而下,因为以后再也不会痛了。
她突然回到大学,那个时候她被人叫做帆,因为刚入大学时自己还没从青春期转换出来。拖拉着微胖的身材,枯燥的校服衣品。她自卑,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自己,她节食,从过午不食到三餐苹果,再到连续三天只喝水。瘦了吗?是的,整整8斤,短短十天。而后她患上了暴食症,五天,胖了十斤。从此她更自卑了,那种卑微到骨子里的感觉令人怜悯。但她从不表现在白天表现出来,白天她和室友开着玩笑,讲着段子,每个人读说凡很可爱很大度,所以他们才能肆无忌惮的叫她帆。喜欢的男孩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她想他,想要揉碎了吞入肚中的想。凡开始后悔为何当时没有主动联系过那个男孩,毕竟她并不丑,她并不乏味。或许她会和他走在一起,或许从那以后她的人生不会如此暗淡,如此灰暗。
高中她还在偷偷的进行着自己的地下恋情,瞒着老师瞒着家长,即使和他不小心碰到了手都会一阵羞红涌进脑袋。他们都无限放大对方的所作所为,她每天早起帮他接水,饭后给他带回一粒糖果。凡笑了,笑自己竟还能想起这样的事,笑自己还有这么可爱而专心的时候。现在的她踩上一只死老鼠都只会是换个地方蹭掉脚上恶心的残秽。
凡身后跟着一堆女生,她们进入厕所。她指着第三个厕所讲“这个以后就是我专用的,你们以后都不准用这个。”旁边的女生纷纷点头,“还有,我的皮筋绳丢了,好像是我们班个子最矮的女孩子拿走的,你们以后就不要跟小偷玩了。”凡想到有一句话叫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嘲笑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有因有果。
后来那个古板的班主任还叫凡去办公室,问是不是她指示别的同学孤立那个女孩,凡不说话,这个男老师显然不是很重视这件事,寥寥几句“朋友之间不能这样。”便讲凡放回教室。现在凡明白了朋友之间不该这样,闺蜜在听完凡的哭诉后,转身添油加醋的告诉别人,而且像讲笑话。谈了一年的男朋友在即将要互相规划未来的情况下,劈了腿,劈向闺蜜。她也想劈了他的腿,劈向闺蜜。
凡会在和一群女孩子跳皮筋的时候被同班男生捉弄。在那个还不是很清楚性器官的年龄,班里一位又矮小又丑陋的男孩子经常会在一群女生围着玩耍时露出下体冲向她们。接着就是女孩子们的尖叫和逃窜。其实他们根本不懂,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样很无耻。她们骂着那个男生却又束手无策,因为女孩子脱下裤子不会害男生四处逃窜。凡开始痛恨自己的生活环境,这些恶这些肮脏是这个社会抹不掉的。
她想要去道歉,向那个女孩子,向那一群可爱的孩子。她发现来不及了,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以死抵罪吧!”她心想。
画面越来越快,比她向下飞翔的速度还要快。她慢慢的看不及了,看不及自己的一生了。但是她看到自己的世界越来越白,像她小时候午觉里的梦一样,世界有时是黑的以各种形状不停扭动,有时是白的,但依然在扭动,很白,望不到边。她每次做这样的梦都会被惊醒,坐起来痛哭。偶尔哭一个钟头也没人理她,越是如此越是恐惧,有时凡的妈妈听到凡在哭便会一巴掌下去骂道“你都多大了,中午睡个觉还哭,也不嫌丢人。哭吧哭吧,哭死你得了。”
但她此刻是不害怕的,因为就算她醒来痛哭再也没有人会骂她窝囊废了。
下雪了。
雪落在地上嘭的一声。
整个世界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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