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时候,我借出差的时机回了一趟千里之外的老家。
急于赶路就选了时间最近的车,但到家时已是傍晚,母亲正独自坐在家门口吃晚饭。
一小碗稀粥,一小块自己蒸的馍,就着一碟凉拌菜,母亲正吃得惬意悠然。
我仔细看过了,才分辨出这碟凉拌菜是我远离家乡求学工作后,二十多年都未曾触碰过的灰灰菜。
母亲见我突然回来,赶紧收拾起自己的饭菜,问我想吃啥,这就去做。
我随手扔下拖着的拉杆箱,一把抓过母亲要端走的灰灰菜,又抢过母亲的筷子,夹起一筷子就吃。
入口咀嚼几下,我那敏感的味蕾告诉,母亲凉拌的灰灰菜很好吃。添加了合适的调料后酸辣中带甜,甜中又酸辣可口,不过还是多少有点苦味。
“娘,这么多年您怎么还吃这个?”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家境贫寒时,母亲因全家人的吃食犯难,出去半晌才掐来的半篮子野菜,其中就以灰灰菜为主。可尽管有了这些野菜,母亲却因不知道怎么分配才好,而时常为难。那个年代,粗粮不足,细粮更是少见。地里种植的蔬菜大多挑拣出最好的,拿到集市去卖了,换回一些买油盐酱醋的日用钱。
剩下一些品相不好看的,母亲就会执意做给爷爷奶奶和我们几个长身体的儿女吃,而她和父亲则以这些野菜下饭,一直到我们长大成人,又陆陆续续地工作。
期间,我和几个兄长好奇这些以灰灰菜为主的稀罕野菜,趁母亲不注意时偷偷尝过,那个苦味竟然会比中药都苦,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灰灰菜我都赶紧摆手示意不要。
我擦干着手说:“娘,就吃你刚才吃的这些。”
母亲一怔,下意识地夺过我手中的盘子,堆起笑脸对我说:“我娃好好的,不吃这个,娘给你做别的吃。”
趁母亲转身去露天水池洗手的时机,我又端起了灰灰菜和还没有凉透的粥就吃喝了起来。
母亲转过身来,见我又吃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几分钟,一碗稀弱,一碟灰灰菜就进了我肚子,我抹着嘴问母亲:“娘,这灰灰菜怎么变得好吃了?”
“本来就好吃的,要不然我和你爹吃了这么多年?”母亲不解释,反问我。
“那怎么以前吃时是苦的?”我又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相时候调料不够,也不讲究做法的。”母亲不由地道出了当年不易。
“那些年的苦日子您吃这个,现在日子好了就别吃了吧?”我探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不管是过去的苦日子,还是现在的甜日子,过得健康才是好日子。”母亲说出了自己的哲理,我竟无言以对。
健康才是好日子,我希望母亲过得好一些,更希望母亲一直健健康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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