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不像原来那样宁静了,沙滩上满是游客。喧闹一直到夜色上拢也不能平静,他们干杯欢呼着。
小镇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渔村了,自从铁轨建好,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起来。小镇上的人一开始抱有好奇,渐渐也习惯了。他们称这些外来者是蛮子,很不待见。
即使在霓虹灯彻夜通亮的城市,也会让人有热闹过后的寂寞空虚感。当月色正浓,游客疲倦歇下时,小镇的年代感便从每一粒沙子,每一张破旧的渔网,当然还有每一条墙上的裂缝传递出来,那些都是海风来过得标记。
那位孤独的旅客在1点11分时到了小镇上唯一的这家青年旅店。老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老式的眼镜,一根线挂在脖子上。老板正低着头伏案写着什么,大概是账目吧,年轻的背包客想着。
“你好,我预定了一间六人床位房。”年轻人摘下鸭舌帽,一脸倦怠,此时的他刚从火车上下来,拥挤、闭塞的环境还有那冷硬的椅子使他很不舒服,以至于现在脖子还是酸的,手脚麻麻地。他现在根本不在意这家青旅的环境如何,只想要一张床,一张能躺下来软软的床。
“请跟我来。”老人的声音好像从鼻子里发出来的一样,低沉沧桑。他从腰间拿出一大把钥匙,慢悠悠地走上楼梯。
这时的年轻人打量起这座古旧的房子。昏暗、潮湿,一点也不好。他突然觉得,这倒是一个鬼故事的背景来,不禁思索起来。鱼叉?凶手杀了年轻美貌的女子,怨灵集结在上面,每每午夜,像风穿过走廊,在房子晃荡,长发遮掩着狰狞的容貌。“叮铃铃铃”一个激灵,年轻人惊了一下,顿时清醒了,抬头看见是楼梯顶的贝壳风铃被风吹动,互相击打。
他忍不了这漫长的沉默。“老板,这生意好吗?”
“一般吧。”漫不经心的回答。
老人突然收住了脚步,年轻人一愣,也停了下来,本以为是到了,可老人又继续往前走。
“比以前打鱼的日子好过多了。”老人的话带着缱绻,回忆的语气里有温柔有哀伤。
老人将他带到最后第二间房间给他钥匙就走了。他进屋后放下了背包,草草和衣而睡了,以免吵醒酣睡的人。
然而第二天,天公不作美,天阴沉沉的,大海深邃的像一瓶毒药,沙滩上了无生机,小镇也静悄悄的,这一切都仿佛在预谋一场大变革。
年轻人起来时已经是正午了。他下楼,院子里只有老人一个。
“早上好,大家都去哪了?”
“都回去了。暴风雨将要来临,你来的真不巧啊!”
“哦……”背包客感到一阵失望。
“开饭吧,就等你了。”老人将扫把放到墙边,拍了拍身子,走向厨房。年轻人这才发现老人的腿脚不太方便,一拐一拐地挪着。“你这腿……”
“老毛病了!一要下雨就这样。”
下午果然开始下雨,大海波涛汹涌,嘶吼着,叫嚣着,像吃人的怪物。
老人在昏暗的客厅里细心地擦拭着那把鱼叉。年轻人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想到被大雨困住有点不耐烦,他想起了去年离家前的争吵,那种压抑、无聊、烦躁,他一怒之下甩门而去 。他不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循规蹈矩地生活。“这把鱼叉是我送给我儿子的。”老人感到背包客的不耐烦和探究的注视。
“他……”
“他走了,”老人眼神迷离,“从那条铁轨建成以后,他便每日沿着铁轨晃荡,小渔村留不住他啊,这鱼叉哪里留得住他!”
屋子里的空气有的沉闷压抑。
“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海了。”老人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传到我这里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了。大家有了有了更好的工具捕鱼。细密的渔网总能捕到很多鱼,不管大小,还有一种通电的装置,每次都是大丰收。他们把鱼装上火车,运往城市,那是一条充满金钱与希望的铁轨啊。我的儿,怎么可能抵挡的了诱惑。孩子,你从城里来吧?城里是怎么样的?”
“我离家出走了。城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那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空气。每个人都像骆驼祥子疲于挣命。”
“我的孩子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来了,我很想他。”
背包客突然想起自己也离开家好久了,靠着给杂志社投稿赚的稿费走南闯北,的确过得很自由,但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开口向老人借了纸笔,想要写点什么。老人给他拿来的是一支钢笔,他使了一会儿感觉很不顺手,问道:“没有中性笔吗?我不太会用钢笔。”老人摇了摇头,递给他一盒墨水。他接下,放在一边,在纸上写道:奇怪的人
末了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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