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种意义上,对人类来说,所谓的空间其实是一个感知到的空间,而不是一个实际上存在的空间。因为我们心灵始终是通过最直接的手、眼等身体的一部分来感知外界。电梯的出现是个典型的例子。首先,以地表为参照系来说,人在电梯里面感知到的空间是静态的,而以建筑空间作为参照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却是动态的,如果以人相对于建筑的位置作为实际空间的话,这其实割裂了感知空间与实际空间,假设电梯不显示楼层数,你完全无法定位自己。
以纯粹感知去认识空间有什么特点呢?以城市而言,使用的区域将被牢记、被识别,而不使用的区域将被遗忘、被抹除。后者开始渐渐被“消失”,渐渐变得不复存在。实际空间变得毫无意义,哪怕她与你可能只隔了一个公园,一条高架路,一条横穿城市的铁路:那么近,却那么远。
对人类的认知来说,一个城市空间在感知上的存在很可能他取决于这个位置到达的难度以及他使用的频率等因素。如果我们将这种感知量化重新绘制一张地图,那么它将被严重扭曲,与现实产生一种魔幻的错位感,很多占地面积很大的区域可能被剔除,只有一小块被标记出来,有些不起眼的地方说不定占据一个巨大的面积。
实际上,在现实中地铁为代表的交通工具的存在就已经割裂了实际空间上的城市与感知空间上的城市。
通过地铁认识城市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在昏暗的隧道里运动着,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跨越了多少距离跟空间。从某地到某地,变成了几个站,而不是几公里几条街。所以空间感其实渐渐被改变了,可以看出,我们通过地铁认知到的城市,渐渐变成了一幅地铁路线图。城市印象因为地铁而发生了变化。在这里我们以香港地铁路线图和实际地图的区别为例,可以很清晰看见这种变化。
香港地图铁实际分布图
香港地铁路线图
对于常年搭地铁的人他对香港的形状的印象可能更加接近于后一张。地图被抽象,中间的距离被省略。城市,开始变成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意象。
假设城市在出现那么一种传送门,可以从门的一端直接前往门的另一端。那么距离就消失了,中间跨越的一切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如果距离消失了,那么物理意义上的城市也就不复存在了。在这样的城市里,我们的认知不过是沿着传送门运动,就像沿着地铁线运动一样。
交通工具重新定义了城市。随着城市越来越大,我们已经无法离开这些交通工具了,当我们不再朴素地用手和脚丈量城市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被工具绑架了。地铁和公交沿线的土地价格会提高,因为那才是很多人所认知和使用到的城市的一部分就城市中心存在一个不知名的孤岛,极少有人能够到达。他在空间上依然属于这个城市,但是在许多人的认知里,他已经在这个城市消失了。
我们被绑架着前进,实际上当人类开始使用工具的时候起,生物学上的真实就不复存在,我们被无限扩展的同时,我们也被无限局限。在这里我们举一个模型,我称之为双box模型,他由两个不断变化的box组成,当你从Box A进入Box B的时候,Box A消失并重组成Box C,你从同样的入口进入Box C,Box B消失并重组成Box D……实际上只有两个box的空间,但是因为房子的空间一直在变化,你所感觉到的空间是无尽的。
“开始的时候,我们使用工具,后来他们造就我们。”我们使用 文字思考,所以文字塑造了我们的思想。筷子无法做到筷子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使用微信的人永远联系不上一个使用QQ的人,工具把我们带向一个新的维度,却也把我们局限在了这个维度。
《头号玩家》向我们展示了由新技术带来的新的空间欺骗,VR设备创造了一个实际并不存在却被感知到的空间,虚拟的空间跟真实空间相比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不必是连续的,甚至当传送存在的时候,他的上可以到下,左可以往右,跳出笛卡尔坐标系的空间在虚拟世界成为了可能,甚至于建立一个查尔斯·米什内尔论断中的空间体系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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