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是如此的忧伤,除夕,荷西和三毛自黄昏一直在海边坐到子夜,新年的钟声敲到十二下的时候,荷西对三毛说,快许十二个愿望,心里跟着钟声说。
三毛许了一个什么样的愿望呢,她许的是“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念了十二次,这句新年愿望很不吉利,什么叫但愿,但愿是不能实现的意思,但愿是个未知数,意思是我希望,能不能实现不知道。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六年,对于未来,我们无法预知,只能凭空想象。大概是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那样的悲伤。人不知道的事情,心知道。
新年,我们通常不打扫卫生,因为这会扫去一年的好运气,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新年没有旅行的人,可这两个漂泊惯了的人,要急着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关了一年的家,野草齐膝,灰尘满室,在新年两人开始打扫卫生。
人生有多少不如意的事情啊。又有多少让人悲伤的故事在上演。
有时悲观地想一想,人的生命从一出生,结局就已经注定,又何必苦苦地挣扎,与命运相抗衡呢,我们的一生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
在家里生活了两个月,送电报的人来了,三毛心慌意乱,不要是马德里的家人出了什么事吧,三毛心想,胡乱签了个名,回身喊荷西,荷西抢过电报,一看,原来是的新工作来了,让荷西马上去拉芭玛岛报到。
荷西喜欢海洋和星空,活得简单而快乐,所以大学他学的是潜水的专业,工作也跟这个密不可分,三毛知道这份工作的危险性,常常在崩溃的边缘生活,荷西一走,她就在暗地里祈祷,希望他平安归来。
荷西走了,离岛不算远,那儿正在建新机场,新港口,几乎没有什么人。
对三毛来说,家里失去荷西便失去生命,再好也是枉然。
一个星期后,荷西的电报来了,“租不到房,你先来,我们住旅馆。”
三毛提着行李箱去了岛上,当飞机停在小岛时,三毛预感不好,心里一阵郁闷,说不出的闷,压倒了两人重逢的喜悦。这个岛不对劲儿,看见它,一阵想哭似的感觉。
三毛的心绞痛时常发作,以为先走的会是她,悄悄地去公证处写下遗嘱。
结婚纪念日的那天,荷西用加班来的外快,为三毛买了一块儿手表,“以后的一分一秒你都不能忘掉我,让它来替你数。”荷西说。又是这样不祥的话语,教人心惊。
“要是我死了,你答应我一定要续娶,娶个温柔的女人来陪伴你。”三毛对荷西交代后事。
荷西说:“要是你死了,我一把火把家烧掉,然后上船去飘到老死。”
谁想起生死,都是一片茫茫,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日子,将是什么样的岁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经历,可这是我们普通大众能够左右得了的吗?
在这个荒岛上,三毛时常会做恶梦,有时坐在阳台看渔船打鱼,会无端落泪。荷西很怕,他说这岛不适合三毛居住,快快做完第一期工程,不再续约,我们回家去的好。
三毛心里明白,她没有发疯,人生将有大苦难来临。
那一年,秋天对他们已经是童话。
以后的日子,两人阴阳两隔。
林妹妹的葬花吟,不,应该是曹雪芹的葬花吟写道“花落人亡两不知”。每次梦回萦绕间,枕边人已不再,一个人的岁月将如何生活,三毛已随着荷西的死去,早早的把自己安葬。
独自活在世上的人是最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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