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冒坚持原创的491天星星是一种永不会被舍弃的必需品。群星是每日的食物,是圣餐,是护身符和誓约。
(一)横跨千年,相隔万里,仰望同一片星空的3个男人
生于公元4世纪东晋末至南朝宋的我国著名的诗人陶渊明,在离开黯然的官场归田后,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过上怡然自得的恬静生活。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
他隐居在长江南岸的庐山,在某个普通的仲夏夜,结束了一天日常的他,透过屋前的桃李和栅栏,开始仰望那由5000亿恒星汇聚的灿烂的“星河”。
在这个纬度上,云团一般的银河从遥远的天际线缓缓升起,他可以看见银河系中心部分最充沛的璀璨部分,从北至南,从天鹅座到天蝎座。
谁又能绝对肯定,他那些超凡脱尘的精妙诗句灵感,不是受到天上的银河渡口,苍龙星座的启发?
陶渊明身后1500年,隔着庐山2万公里远的瓦尔登湖畔,同样有一个栖居在诗意生活里的自然主义者梭罗。他们都在世俗人境中创造出自己的”桃花源“,两颗隔着时空距离的心,共享同一片星空,在满是群星围绕的地球上,做着遗世独立的隐居者。
他们都书写着别人向往的归隐生活,感动着无数后人,深深思索。
世界上,不分朝代时间,不分民族信仰,不分国家文化,总会有如此淡泊明志的人,将大家早就习以为常的一切,刻画得如此美妙。
每一次抬头仰望星空,都会被那份浩瀚广博深深震撼,在折射进自己或顺遂或失意的人生,就不会再为汲汲营营过多忧虑。
20世纪出生的切特·雷莫,在枯燥的天文研究中,依然看出了这份浪漫和诗意。于是这三个时空在这三个男人同时写下优美的感悟时,神奇地交汇了。
切特·雷莫(Chet Raymo),著名作家、教育家和博物学家,美国马萨诸塞州伊斯顿斯通希尔学院的荣誉物理学教授。
他在这本《给仰望者的天文朝圣之旅》里,用十几种不同的词汇去解释有关天文学的基础。与其说是科研成果,倒不如说是来自他与星空的无数次邂逅的研究和感悟。
(二)天文科普版《瓦尔登湖》——用感性思维去认识理性世界
《给仰望者的天文朝圣之旅》的译者高爽说,天文学在自然科学的门类里显得格格不入。它不靠实验室和标本采集,只靠被动观察和模型搭建就能发展起来。更奇葩的是,由于天文学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和人类社会发生着频繁的互动,人类的行为习惯形成了今天的天文学框架,反过来也可以说,是星空塑造了人性——这让天文学更加不像一门科学。
所以,这个奇葩特性,也让这位能获得美国兰南文学奖(世界上奖金数额最高的文学奖)的天文科学家雷莫,找到了如何去写一本晦涩难懂的科普作品,将天文学深刻嵌入人心的方法。
1.用非主流科普的叙事方式,把天文学引人入胜地表达给公众。
雷莫没有借科幻或外星人和大灾难作为爆点,所以不像《三体》《你一生的故事》这样自带热度;作为小众书籍,也没有教育系统的强制阅读要求,单单靠着雷莫的天文学专业素养,对宇宙本身的理解,一些基本原理数据,就能四两拨千斤,居然就把天文知识点讲得充满美感,深深吸引读者。
比如,雷莫在描绘星星反映在我们眼睛里的颜色时,将颜色通感地比喻为“甜言蜜语”。
星星肉眼看起来都是白色——因为我们凝望星空,眼睛上对暗弱光源敏感但色盲的视杆细胞在起着主要的作用;当我们借助望远镜再看它们,或是花时间认真观测比较明亮的恒星时,它们就会如彩虹般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所以“夜空,就像亚哈船长的大白鲸一样,在苍白中遮掩自身的浩瀚。”
比如,幽默地叙述天文学家,昼伏夜出的日常:谁在夜晚出门闲逛?
夜行动物:“是萤火虫,拖曳着荧光的长尾;是北美夜鹰和杜鹃,在黑夜中孤芳自赏;是牛蛙与蟋蟀,一唱一和地唱着走音的歌。猫头鹰和飞蛾也在夜晚外出,它们两个中的一个只不过是另一个的放大版。刺猬也走出来,群星好似披挂在它们的尖刺上。丘鹬,举止轻佻地转着圈。还有鼻涕虫和蜗牛在它们行进的路线上留下一串亮闪闪的黏液。”
传说故事:“漆黑如墨的夜晚,鬼怪也四处横行鬼魅魍魉不安好心。狼人褪去伪装化为原形。吸血鬼隐匿身型,悄无声息地填饱肚子。圣艾尔摩之火击中航船的桅杆,女妖伸长手臂向你召唤。”
诗人同样喜欢在夜晚外出漫步,他们说:“这是理智、寒冷与行星的光。心灵的树木确是黑色的。”
然后就是天文学家——“太阳落下的时候,天文学家就像阴影或一只獾那样钻回自己的地盘。”
2.由小见大,散文般优美的语句,蕴含知识点,哲理和思想。
大部分读者,不约而同的感受——这是本混合了各种学科的天文学科普版的《瓦尔登湖》。
比如,在讲述1838年,贝塞尔用三角测距法直接测量出距离的第一颗行星——金色和蓝色的天鹅座β双星时,他自然地带出了多个我们能用肉眼观察到的星云和星座,将星空的旷野比作了陶渊明笔下的“故源”。纤维状的气体云形成了问号状的面纱星云,他巧妙地联想到,这和陶渊明的庐山云雾一样精致。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这份观察到的无以名状的美,表述了出来:天河中跃动的大鱼拍打着数光年长的尾巴,繁星点缀的大鸟把羽毛藏在了翅膀之下。将星河幻化成“飞鸟与鱼”,不恰巧与我国古代神话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不谋而合吗?
即使隔着文化差异和专业差距,天鹅座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东西方出世入世的理念,也在这里惺惺相惜。
这是只有真正热爱天文,观察入理的生活型哲学家,才能发现的美好,一如雷莫推崇的梭罗。
除了大名鼎鼎的《瓦尔登湖》,梭罗只从种子这个小的切入点,细致深入的观察随笔集《种子的信仰》,就不亚于一本言辞优美的散文风格的科普读物:
一颗种子从蕴育到传播的旅程,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冒险旅程。动物植物自身,都是旅行的途径;不言不语的小小生命,都在努力地生存;大自然的造物神奇,每一个物种,每一个环节都有存在的意义,环环相扣,相辅相成。
大自然以这般随意的作风,最终造就一片森林,尽管它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它踩着看似细弱而隐微的步伐——就像地质形成那样——跨越了极远的距离,取得了极大成就。认为这些森林系“自然发生”的想法是种庸俗偏见,但科学知道,这些不是突发的新创造,而是依循既有法则的持续发展,它们是起自种子——源自仍持续不断的运作之中,即便我们或许并未意识到它的运作。
富有哲理和思想的文字,深切让读者反思,人类自己短视的改造自然的行为,其实真的欠缺长远设计和逻辑思考。我们以为的征服自然,改造自然,其实很多都是单方面利己的变通和破坏。
梭罗
3.看似消极避世背后的人文关怀和责任感
曾在很多好莱坞大片中,看到民众抨击NASA每年巨额的花费——为什么要用在观察一堆太空的大石头?
雷莫借书中美好的笔触,含蓄地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梭罗也好,陶渊明也罢,不是很多人误解的那种失意避世的人,他们从没放弃探索,也在认真践行自己的思想,并用隽永的笔触记录了这么多,留给世纪之后的我们。个人的能力太有限了,能用美好的作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一以贯之坚持自己的理念,真的是了不起的决定。
多少研究发现都是在漫无目的的坚持探索中的偶然意外所得,蚍蜉可以撼树,朝闻道夕死已矣,推进天文学、天体物理学的研究是向人类精神的致敬。
(三)我们所欠缺的博雅通识教育——科普的本质应该是贯穿人类文化符合
包括天文学在内的专业科普,总是让人望而生畏。
科学起源于人类的好奇心和坚持不懈的研究,也许术业有专攻,但它本不应该只属于少数人,更不该提到“科学”就理所应当的晦涩难懂。
“万物之灵者也,顾合于画,造乎理者,能画物之妙。昧于理者,则失物之真”。
科学虽然是抽象的、理性的,艺术人文是感性的,但自然科学和社会人文艺术,其根本都在于追求“理”。
就像人文艺术不是天上触不可及的繁星,而是人们心中的一粒种子,静待发芽;科学之美,也应该被所有人知晓和欣赏。
这也是像雷莫这样的学者,为什么要坚持做最基础收效甚微的科普推广的原因——希望天文学被人看到,希望用更通俗易懂的语言,让普通人理解这份美。
《优秀的绵羊》一书里,提到了广博多面科普的重要性——只专注于某一小部分领域造成的后果,不仅仅是知识断层,更是眼界的窄小,缺乏目标感,思维僵硬陷入定式,缺乏人生追求。
结合了自然科学和人文社科的博雅教育并不为职业技能、经济回报或某种意识形态而服务。
注重基本科普的博雅教育追求的是学识本身,所探究的是知识的产生过程,是对知识的溯源,而不是去接受现有的知识;我们是可以通过对未知领域的思考,对新旧知识进行思辨。
(四)在追求短平快的当代社会,如何维护心中的诗意和星空?
即使逐渐在当代主流的精英教育中,提倡博雅教育。但依然存在着不平衡的断层现象——
比如,了解基本的历史,地理,生物知识,有朝一日总会有用。
但像天文学这样不接地气的学科呢?彻彻底底是一门“无用之美”。
梭罗在百年前就告诉我们,要如何在快节奏的焦虑社会,维持自己的节奏,更好的生活。
1.学会享受无用之美。
梭罗的一位同伴曾宣称,人在没有星星的情况下也可以生存得很好,但那种生活却是大打折扣的。他说星星是一种永不会被舍弃的必需品。群星是每日的食物,是圣餐,是护身符和誓约。
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应该保留一些不出于功利心,只为好奇和兴趣的爱好。
随着自己听到的鼓点前进,不管什么节奏,也不管多么遥远。
2.自我进行博雅通识的补充,走出舒适区的持续广泛阅读。
我们构建自己,最简单易得有效的办法是通过阅读,向前人借鉴智慧。注重基础的自然科学常识,更要去关注专业以外包含了历史、哲学、宗教学、文学以及其他形式的人文艺术,我们在享用他们硕果的时候,针对的并不是某个固定领域或某种职业,而是人性,其范围之广应当能容下整个宇宙,其中不乏爱情、死亡、家庭、道德观、时间、真理等一切与我们每一个人息息相关的话题。
3.降低对过分物欲的追求,提高精神享受的比重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写道,不管生活有多鄙陋,直面而生,切勿逃避,不必名之艰辛,它还不至糟到你之为人的那种地步。人在豪富之日便是赤贫之时,挑剔的人身在天堂也会吹毛求疵。纵然生活窘迫,应该满怀热情,即使处身寒舍,或许也能享受欢乐、兴奋和荣耀。
挚爱生活中充裕的闲暇,让时光更充实。
4.心远地自偏——学会享受必要的独处
梭罗肯定了“大隐可以隐于市”——我发现大多时候孤身独处有益身心,与朋友在一起,即便最要好的朋友,很快就会让人感到乏味倦怠而身心散逸。我喜欢离群独处,从未觉得有什么伙伴比独处更能让我享受美悦的友情。
星空,早在人类出现以前就存在,还将在人类消逝之后继续存在。在人类存在于地球的岁月,星空始终启发的人类的想象,引领着思想与文明的发展。
《给仰望者的天文朝圣之旅》更像一本优美动情的散文,充满共情力。
就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卡林加奖获得者,普林斯顿大学天体物理学博士郑春顺在《星空词典》说道,
“天文学是唯一不能在实验室中进行的科学,也不仅仅涉及宇宙中的物体及现象,它的思考还涉及形而上学”。
“我们所有人都对自身起源抱有某种情怀,我们每个人都有了解自己起源的愿望。
天文学为我们照亮了遥远的开端。
它帮助我们认清了自己在时间与空间中的位置,了解到在漫长的宇宙演化史中我们是如何出现的;
它告诉我们大家都是由星尘构成的,因此将我们与宇宙相连;
它让我们回溯到过去、让我们凝视浩瀚的宇宙空间,帮助我们超越了肉体的易腐性以及生命的短暂性;
它带给我们的对世界的哲学思考与发现抗癌或者抗艾滋病的疫苗同样重要”。
作者:小冒,热爱阅读,平均年读110+本书。
用刻意练习写出多平台10w+的野生写作者。立志通过写作改变人生,坚持工作、娱乐、阅读、写作和自我提升五不误。愿意写深度思考剧评的娱乐生活杂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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