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个清晨,早早醒了。又好像没睡过,一片空白,恍惚得确认为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里面的人事物景栩栩如生——我曾经去过一个叫铜川耀县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名字像寺庙一样的学校,我在里面修行。
佛祖告诉我,那里的孩子是渡我的,让我懂得什么叫解放天性还小生灵自由——学习,不是人人必须做的事情,但运动一定不能缺,人生很漫长很漫长,孩子们得找点有趣的事打发时光,比如乒乓球篮球足球,比如徒步野营烧烤,比如谈个恋爱……然后长大,才该操心生活。我以前说学习书本知识需趁早,其实是戕害了孩子。闷在书里能学什么?将来考个好大学?然后为一个编制挤得头破血流,才有机会享受人生?那时还叫人生?应该叫余生吧。可是,再也找不回童年少年该有的快乐了,得不偿失。学习大自然的知识,学习做人和求生的知识,才该趁早啊。
想不到当时不经意的合照竟成了存念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可出名的方法就像脚下的道路,千万条千万个啊,各行各业,长大了依着兴趣学,照着兴致做,绝对可以出名。互联网这么发达,卖个艺出个名分分钟的事,为啥要少年成名呢,少年就应该玩玩玩,玩什么都好,在玩中发现自己的爱好,找到人生的方向,不亦乐乎!只要玩之余还晓得识几个字就好。
可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被我压着读书,读书本上没用的东西,读所有人咀嚼过的东西,我们叫经典。读得面色蜡黄,读得惨无人色,最后味同嚼蜡,去他娘的文章,我又不是作者肚里的蛔虫,我干嘛要分析他写的东西,有本事,把作者喊来当面谈谈好了……如此,真是我的错。我还把自己的理解告诉给孩子们,可是,谁在乎我的理解,他们想要自己去体验,没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却被逼着理解别人,真是荒诞!
还有那里的大人,对,寺庙的主持和大师们,接我送我,顾我恤我;酒来茶去,言笑晏晏。然后放我去修罗场历练,好坏自便。寺庙里大小僧尼,与我擦肩的,一笑而过;与我交接的,无一不是形销骨立面黄肌瘦心力交悴,守着笼子,给孩子们投喂各种知识和道理。生怕孩子们出去无所适从。每个人都把自己当佛祖度化着别人,也被别人度化着。
千年宋塔神德寺古塔对了,那个地方的山山水水人文古迹,也无一不给我以昭示。一年四季的景给我过一遍,文学家科学家医学家政治家的故居,帝王将相的墓冢,也给我踏一遍。我悟到什么吗?悟到了,人间至美,是一言不发的大自然。人造景只是给大自然砍的伤疤,别扭造作。所谓巧夺天工,不过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罢了。另外,四季轮回,消长有序,盈虚其时,生死有命,无为而无不为,有为而有不为……需要先哲们喋喋不休去告诉你吗?不需要,去山水里走一遭,就什么都懂了。至于故居古冢,人去楼空,狐兔累累,乌雀乱鸣,无一不警戒我:没有形、名可执著,唯有现在眼前当下可爱。
梦中人物历历可数,各有名姓;梦中景物处处生动,各有来头。一觉醒来,还在自家床上。遂明白这床这屋也不过是暂寄,将来的去处,也唯有颓毁一路,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自家门前已草萋萋真真是:梦醒黄粱已成饭,耳畔尚存异乡音。百年身怀千岁忧,一笑万事皆无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