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一盘水果,捧一杯酸奶,时光缓缓而行,传来清浅的书页翻转的声音。我是如此的享受而悠闲。这么美好的一切都离不开你,假如你不在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傻瓜,有你真好!2018年7月11日

昨天中午接到康海妈妈电话,说要给康海请假,送他弟弟上山,他弟弟死了。后天就考试了,虽然不参加考试会拉低班上平均分,但是康海和他弟弟兄弟一场,今生今世,最后一次送行,希望能得到老师允许。
第一次接到这样的电话,我愣住了。想要找到任何安慰的语言,却发现竟如此苍白。
康海,1.8米的大男孩,背微驼,脸上时常挂着微笑。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去年刚开学两个星期,他就想转学读职中。理由是读职中可以早点出来工作。在我们的劝诫下,他继续读高中。花卉展那天,他抬着自己种的小白菜,骄傲地站在讲台上,向大家介绍自己和小白菜的故事。他说小白菜经历九死一生,最后还是挺了过来,而且更加枝繁叶茂。所以做人就要像小白菜一样,永不屈服,永不放弃。后来,因他管理有方,让他担任纪律委员,同时监督大家晨跑。他每天要步行来回十里的山路上课,且从未迟到早退。对于繁重课业的高中生来说,确实很不容易。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的弟弟才十四岁,是不小心从三楼上跌落至死的。
脑海里掠过这些信息后,我决定带班上几位代表去他家里吊唁。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他的弟弟也是我们的家人。
才到康海家附近,迎面走来一位表情痛苦的母亲,开口便问,“你们看见康海了吗?你们看见康海了吗?”眼神无比焦虑。大家正要回答时,一辆电瓶车嗖地一下从我们身边穿过,车上的秃顶男子绝尘而去。这时候从后面跑来几位妇女,拉住这哀哀欲绝的母亲,向我们解释说康海现在还没回家,距离放学已经三个小时,按理早该到了。他妈妈急坏了,他爸爸更是急疯了,用头撞墙,正满世界找他。不言而喻,这位母亲便是康海妈妈,那绝尘而去的正是他爸爸。
大家发动大规模寻找。一番追查,终于找到了康海,原来他放学后竟跑去给同学过生日了。听说我们到他家里了,他在电话里说自己马上回来。这个理由让在场的所有人愤怒。自己的亲弟弟就躺在棺木里,所有的人都在悲伤,他却独自快活。
两个小时后,康海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康海爸爸怒不可止,一见面就揪住儿子衣领,啪啪给了他几个耳光。众人一拥而上,止住了暴怒的父亲。见状,康海妈妈一声长嚎,倒在地上。众人扶起,不省人事。场面一下子混乱不堪。这几个耳光一下子打哭了在场的所有人。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打完儿子,他开始啜泣。啜泣声在这寂寂的人群中显得无比刺耳。中年丧子,这是何等刺骨之痛。在场的所有人也跟着拭泪。
康海受了父亲的几耳光后,坐在床上,默然不语。只是太多的悲痛压抑在胸口,像滚烫的铁锤敲击着他的身体,身体便一阵一阵地抽搐。而他又不愿这悲痛发泄出来,只一味地压抑,任其像烧红的铁碳般炙烤着自己。这紧憋着的气,在他的胸口翻滚,像烧红的刀子一点一点割着他的心。
最深的痛苦是无声的。隔壁屋子躺着他的弟弟,明天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他了。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也是最深情的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四年。他们在一起熬过无数贫穷和孤苦,熬过无数酷暑和寒冬,熬过无数白眼和冷雨,日子正要好过起来时,他们却再也见不到了。
那躺在隔壁的弟弟,再也喊不出一声“哥哥”来了。从此以后,他将永眠地下,他的生命将永远停止在十四岁。
旁边的老人在劝说,事情已成定局,只能接受。人的寿命由天定,我们只能接受。活着的人只能接着活下去,因为我们不能自私,我们还有父母和其他兄弟……
这样的劝说无形中又催化大家的情绪。众人啜泣涟涟。
康海的手紧紧握着,这时候的他是最孤独最无助的。见状,孩子们挤进他的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也在给他鼓励吧!不管怎样,我们还在。
其实更多的痛苦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大家最担心康海,这孩子把所有的气都憋在心里,独自折磨自己。他之所以跑去给同学过生日,不是狼心狗肺,而是因为害怕面对这一现实。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在永远刺痛着他的灵魂。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让康海吃点东西。这孩子太懂事了,理解大家的苦心,积极配合去吃饭。吃饭间,还不忘嘱咐同学们多吃点。太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欣慰的是,同去的孩子们无比懂事。出发前便商量着怎样安慰康海一家,怎样组织言辞。他们轮流着交换握住康海的手,替他拭泪,给他夹菜,陪他散心,听他讲儿时的故事。
临走时,康海妈妈反复叮嘱大家要好好考试,不要受影响,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过来玩耍。又送出老远,才转身离开。晚风残月下,他母子二人单薄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路口。
教书五年了,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发生。用感同身受这样的词来形容也不足以吧!生命苦短,我们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幸的是在这短暂的人世间,我们相遇在一起。在一起相濡以沫,在一起悲喜同度,在一起抱团取暖。人与人之间最动情的莫过于此吧!
逝者已矣,再悲痛的事,也会被岁月掩埋。生命的长河滚滚而逝,有一天,我们也会踏上这条路,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孩子,请勇敢地站起来吧,迎接生命的每一个冷雨夜。要知道,穿过漫漫黑夜,我们终会和阳光相见!

365极限挑战营 第18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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