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装修。安装灯的那天我在家休息,去看装修师傅装灯。
我蹲在旁边看师傅用剪线钳把电线外面的塑料层拨开,露出电线金属的部分用来接入墙内的电线。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我瞬间就眼眶红了。赶紧偷偷擦了眼泪,不敢看了。为什么呢?我想起爸。
我爸妈都是高级机械工程师,妈是学术派,爸是实践派。家里没有爸修不好的东西,也没有爸没办法的事情。有段时间家里养个小狗,需要定时定量喂食,那时没有什么自动投喂机这类智能设备。爸用机械闹钟做了一个投喂工具,在闹钟上弦的钥匙上系上细绳和木棍,中午闹钟响起绳子会随着上弦钥匙的转动缠绕变短,木棍会随之变动方向,把边上的狗粮拨到地上。诸如此类的小事很多。
小时候家里也住楼房,但是不像现在,装修时候电源出口都根据需求预留足够数量。家里电源插口不够用的时候,爸会把插座的电源头剪断,用打火机把塑料外皮烧软,带着白手套拽掉,把露出的金属线圈成两个小圈,挂在插头的两个插脚上,金属和金属线接触导电。这样一个插头可以带两个插座。
我经常看爸做这些那些耳濡目染很多,所以我动手能力很强。家里也没我拆不开装不上的东西,机械机关各种螺丝刀钳子扳手我都用的不在话下。大学宿舍,我的床离插座远,我就买了一根很长很长的线用这种方法把插座接到我的床上,宿舍里18岁的小女生们对我的崇拜我一直都记得。
石家庄家里的客厅有个吸顶花灯,面积很大。灯上有1000根空心玻璃棒,有风的时候会叮叮铛铛发出一些声响。1000根玻璃棒是我五年级的时候跟爸一根一根挂上去的。我用金属挂钩穿好玻璃棒递给爸,爸站在梯子上一根一根塞到底盘里卡住。房子住了22年了,每次我回家我也都抬头看看,还是能想起来这件事。
爸和妈离婚前后两年,我和他的关系也不可开交,后来到他们离婚之后开始趋于平静。我以为我是不在乎就这么算了,也不是原谅,就是算了吧。今天我才发现这件事我其实也没有过去,解决不了也不想提。
再后来到奶奶去世前后,爸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也分崩离析。今年爸六十,他生日那天大姑给我打电话说『童儿,给你爸打个电话他今天六十岁了,我们都不能在他身边,你问候他一下他应该很高兴,他还是很爱你。』我硬着头皮拿起电话拨通了,我以为他会有些话想对我说拉拉家常。但是并没有,我听他的声音里没有喜悦,也没有其他。我简单的问了他一句生日快乐,身体最近怎样。一分钟之内挂断了电话。
爸妈离婚十一年了,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直面这件事。
有时候我想,如果爸没有淡出我的生活,我的性格可能会更好一些。
有时候我想,如果不是爸和妈从小就时不时的用离婚你跟谁这种问题熏陶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独立。
有时候我想,如果不是看着爸对事情的锱铢必较,妈对生活的粗枝大叶,我也不会虽然心大但也算体贴。
有时候我想,如果爸和妈是我很小的时候离婚,我可能也就成了洗头房小妹,毕竟我特别叛逆,到现在也过不了内心的叛逆期。
有时候我也想,还是谢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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