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夕暮流尘
外教的课,苏媛又没有去。
席霏然插着耳机看完了动漫的最后一集,结局无非还是“无聊”二字。
她拿出草稿纸,用铅笔在上面一笔一画画着刚才那部动漫的女主角,停笔时,她在心里无奈笑了笑。
“不是吧!席霏然,这真的是你画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鬼画符’了吧?”这是在上学期的美术课上苏媛吐槽她的画技时说的。
席霏然认真看了自己的画作,然后给出了理性的评价——哪有那么丑,只不过有点儿难看而已。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紧张地回头。
“同学,帮捡一下掉在你脚下的笔好吗?”
她的心跳渐渐回归平稳。
还好不是那个人。
从进门那一刻,可以说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她实在害怕他会再次出现在她身后。
不过她换了位置,也许他也没来。
一节课过去,那个人的身影果然没有出现,外教也没有再点那个名字。
她松了一口气。
今晚的夜色很好,校门外的夜宵摊前围了很多人,食物诱人的味道让人心情大好。
席霏然盯着烤箱里的热狗,认真想过之后还是买了两根。
一条不辣的,是她的。
一条辣的,还是她的……
咬了一口麻辣味的热狗,她心满意足地嚼起来。
前面的黑影堵住了出路,席霏然喊了两声,不高的声音沉默在喧闹的人群里,前方的人毫无知觉。
“请让一让!”这次她提高了几个调的声音。
“哦,不好意思。”
“是不是兄弟?帮帮忙呗。”席霏然越过刚才挡住她去路的人后,听到其中一个男生说。
“我都自身难保了,我现在手上的作业,今晚十点半前得交。你百度看看吧。”
“百度?估计我没输完这些句子年都过去了。哦,好吧,虽然可以拍照翻译,但我还是信不过度娘啊。反正你英语那么好,帮我一下会死啊!不然你动用你的人脉圈给我找个人出来呗。”男生提高了声音。
席霏然没再听到他们的谈话。
“席霏然。”有人叫她。
她在斑马线前停下来,两秒后再转身。
她望着来人说:“好巧,有课?”
话一出口她有些后悔,不是有课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手里还有两本书。
刚才挡去她去路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他。
曹辙晰没有回话,反而是后面追上来的男生说:“这个小姐姐莫非就是你说的英文很厉害的人?”
席霏然看看那个男生,又看看曹辙晰。
“你现在有空吗?如果你不着急回去能不能帮我朋友翻译一篇文章?”他问。
“我现在确实有空,但我英文确实也不好,”听到她这么说,曹辙晰并没有意外,也没有继续请求,而他的朋友直接垂下头和双肩,那样的动作让席霏然很想笑,她确实也笑了起来,于是说,“不过可以看看。”
话的尾音刚落下,男生立马将手里的A4纸双手递过去:“非常非常感谢!”
回到阶二教室,席霏然把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她重复的动作把男生弄得更加紧张,他问:“怎么样?难不难?”
席霏然眼皮也没抬地点点头:“是挺难的。”
她说的是真话,只不过也没那么难。
“完了完了,姐姐你可得帮帮我啊。”
席霏然终于抬头看他:“叫谁姐姐呢,你觉得我一定比你老?”
“不是不是,我老我老。”
她笑笑,没有再说话,拿出自己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下刚才圈出来的单词,然后递给他:“请查一下这些单词,谢谢。”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席霏然把翻译出来的中文看了一遍又翻页。她放下笔刚想活动手腕,却发现那个男生正出神地盯住她左手的热狗。
她把热狗放到他面前晃了晃问:“要来一根吗?”
他两眼慌乱地摆手:“不……不用。”
“难道你想吃这根?我咬过了,不太好吧。”席霏然换了自己咬了一口的热狗放到他面前。
“啊?”男生惊讶地看着她,发现她正友善又理解地笑。
“开玩笑的,帮我拿一下可以吧。”
“我拿吧。”
男生和席霏然同时转头看着曹辙晰。
从进到这个教室,坐在她右边的曹辙晰一直没有说话,她没有看他,他也没有搭话。
“你不是要写作业?”男生问他。
“刚才收到消息,改为明晚前交。”
“曹辙晰,你从一开始就是耍我的吧。”
席霏然继续动笔,屏蔽掉他们的拌嘴。
半小时后,她把翻译好的纸交给男生,男生感激涕零地发表自己对她的感恩后,立刻跑去交差。
席霏然左手擦拭着被墨水沾黑的右手食指,抬头对旁边的人说:“没事了的话,我先回去了。”
这是今晚上,她面对着他说的第二句话。
周一到周五的早餐一层不变,仍旧是包子搭配豆浆,而造成这样的“永恒”的,归功于苏媛的晚起。
“霏霏,明天我们吃叉烧粉吧,好久没吃了。”
“嗯。”
“真的?”苏媛惊喜地看着她,“那你负责叫我起床。”
“嗯。”
“对面的!”她终于忍无可忍,敲了敲对面女生的头,“听到我的话没?”
“听到了,不过你不可能起得来,”席霏然头也没抬,眼睛紧紧看着手机,“我回个信息。”
“who?Handsome boy?”
“学委,催作业。”
席霏然一共回复的是两条信息,一条是学委的,一条是……那个人的。
昨晚她对他说:“没事了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而他只是说“好”,没说“再见”,也没有提出送她。
怀着忐忑的心上完了一整晚的课,结果他如预期中没有出现,而她在放心的同时,也同样不可否认地失落。
直到在大门口的遇见,她假装没有看到他,而他也没有叫住她。而那声低沉得难以察觉的“席霏然”,她本可以假装听不到,可她却鬼使神差般回了头。
临睡前的一条短信收回了她刚才全部的后悔。
“你落下了草稿本,我先拿回宿舍了,需要了就告诉我。曹辙晰。”手机屏幕暗下去,信息的内容依然清晰。
重要的,是后面那三个字。
其实,短信的主人不必自报姓名,看到那串数字她已明了。
很久之前,她已知道了那十一个数字的顺序排列。
那天,体育委员在没汇总完校运会运动员的名单及联系方式的情况下,就被学院老师叫走,按着就近原则,他拜托了同在电脑室练计算机二级的席霏然帮忙。
看到曹辙晰的号码时,她敲键盘的手只是停顿片刻,随后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将纸上的名字与号码一一输进电脑。
只是那晚她的日记本里写着:
“我看到了,他的号码……”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个人对数字再不敏感,也是可以在几秒钟内记住一个人的号码的。
那晚她看着手机关机数的倒数,看着手机屏幕黑下去。
席霏然没有回复信息,就算回复无非也就是“晚安”两个字,那二字是话题的尽头。既然这样,还不如留着空白,至少这样还会给自己留点念想,哪怕只是自作多情。
“好,谢谢。”吃早餐时席霏然只是这样回复。
或许最重要的是,他有她的号码。
所以他对她也不是全然没有不在意不是吗?
可多次的巧合让她怀疑,她的那本草稿本是否有着她无聊时写过的手机号码?
苏媛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看着手机说:“大姐,你看手机看饱没?嗯,还有五分钟预备铃响。”
“我是看对面的美女看饱的。”席霏然把手机揣回兜里。
她知道,那个人不会再回复了。
“谢谢”替换成的“晚安”也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哟,”苏媛接着她的话,灿烂一笑,“美女啊,俺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抱歉,那个,我指的是刚才你背后的女……”
“席、霏、然!绝……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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