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的黄兴路步行街人头攒动,高大的黄兴雕塑沉默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我匆忙的从一个个帅哥美女旁边穿过,想快点到达我的目的地。只是,繁华与苦难好像总是难以分离,在这个长沙人流量最大的路段,各种乞讨者间插在冰凉的地面,或唱歌或绘画,或者仅凭一副残疾身躯惹人悲怜。不说无动于衷,却也无多少触动,依然脚步匆匆,直到看到那个孩子。
看到那个孩子的面部表情和腿脚的形状,我就知道,他是个脑瘫的孩子。
熟悉的那个词汇就这么闯进了我的记忆——脑瘫。在这一瞬间好似多年前的工作经历并没有因为时光冲刷、跳槽转行而淡薄分毫。
八年前我是一名社工,刚出校门青春无敌无所畏惧,怀着对生活最美好的期望,却听到了各种罕见病的名字,了解他们的症状,知道它们对一个人的最大威胁是什么,这些患有脑瘫、唐氏综合征、瓷娃娃、地中海贫血症、黏多糖综合征、儿童早老症、智障、自闭症的孩子们,他们的人生刚刚开始便已如此,从未灿烂,却一直面临枯萎的风险。
他们的家人或者倾诉或者沉默,家境或贫穷或富裕,却无一例外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他们最喜欢问的是:“老师,我们家孩子能站起来吗?会说话吗?能治好吗?什么时候会坐呢?能去上学不?”一句句询问饱含着最微弱的希望,这些在普通孩子身上不是问题的问题,却是他们家人最热切看到的成长改变。
我不是医生不是护士不是康复师,我无力改善这些孩子的身体状况,我能做的不过是多去探望、倾听、争取资源,尽力募捐但是不去消费苦难。
曾经一度我以为,我能坚持这份工作,能坚持做到“让无力者有力,让悲伤者前行”,至少能为他们每天做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可是,当我明知这些孩子状况改善无望甚至更糟,当面包和房子的实际压力落在我身上时,我逃了,逃得狼狈不堪。
我顺利的转行跨界做策划,拽文字甩措辞编方案,终于不用因为他们的痛苦而绝望,我固执的远离了我曾热爱的那个工作,几乎断绝了和所有孩子家庭的往来,我用看到的幸福平和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个世界本该如此美好,我奢侈的认为我看不到苦难,苦难就会减少。我假装自己不内疚不动摇不后悔,我不去想那些孩子的未来和处境,我骗自己说他们会过的很好。
可是,当看着这个无力的躺在地上的孩子,当我看到他的妈妈为他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再看看这来来往往成百上千衣着亮丽的人们,多半不回头不理睬的默然走过,我还能装作无动于衷走过去吗?可是我又能做什么?除了低头给予一点点捐助,哪怕一句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苦难从未远离更不曾减少,只是我们选择了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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