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扫出一块空地,麻雀们乍开羽毛,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一年的生计。寒风中,门口的大柳树瑟缩着打着冷颤。房檐上倒挂着锥形的冰凌,晶莹剔透,在太阳的烘烤下,滴滴嗒嗒地留着水珠,伤心地哭了,昨夜的那场雪,虽然不小,仅半天的时间,在冬的恸哭中瘦了许多。突然我灵魂触动,猛然想起明代玉的珏的一首词:“奴为你失身破节,谁知你引奴上钩。屋檐雨堪消受,泪珠常在腹中流。要得奴泪干,除非云雨后;要得奴心干,除非晴长久。”我惊叹五百年前这位女词人的戏作与眼前景物的奇妙吻合和她绝妙的构思,好一个“须得情长久”。
街上,到处是冰雪融化后的泥泞,脚下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一脚踩在雪上,它会呻吟着滑出很远。田野里垄台已撕破雪被,远远看去成了黑白相间的条绒。黑黝黝的泥土,湿漉漉的地,抓在手心可以捏出各种形状,嗅到特有的芬芳,农谚说“瑞雪兆丰年”,当冬天全部溃退的时候,李节的风景必定美丽。
远山的山坡上虽是白雪皑皑,细看之下,沟坎上已开始融化,草叶,树枝被冰雪覆盖着显得瘫瘫肿、晶莹。其间路出贫瘠的黄土,嶙峋的山石,清新的空气,散发出蒿草的馨香、落叶的霉味。春的进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当我转到南坡时,那里只有背阴处,稍有残雪存留,积雪已化成泉滴。跌宕为磅礴的春韵,林中不时传出并未因冷酷而冻得哑默的鸟鸣,枝条不再抽搐。软软地在空中颤颤悠悠地舒展,已是轻烟渗柳色,泥土不再硬,踏上去松软而柔和。向阳的山脚下、潮湿的泥地上,横躺竖卧着秋的枯草,我蹲下去仔细寻觅,点点新绿夺目,愈看愈多,已簇密成片,春凤解冻,蛰虫复苏,激情浮上心头,我抖掉满身的冰壳,在阳光下苏醒。
(原载2004年1月7日《西安日报》“西岳”副刊、同年第2期《延安文学》)
雪殇 雪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