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货(一)

那是一个冬季，离过年还有四个多月，人们们在田地里犁田翻土，撒油菜籽，小麦，在菜地里种青菜，萝卜，人们总是没得闲的。年轻人没有什么紧要的事，闲也闲不住，就到处找事做。

年轻人都出远门打工了，陈红兵在家好几天没有出门。有一天村里的陈朝来到他家，他跟陈红兵的父母说，他在省城做糍粑生意，缺两个人，问陈红兵想不想去，继父当时和母亲也同意他去，反正在家里没有事做，陈红兵同意了。陈朝说吃了晚饭到他家去，一起去省城。继父跟陈朝说要多多照顾一下，不得给亏他吃。

到了晚上，陈红兵吃完饭，和母亲一起就拿着行李去了陈朝的家了，继父再三叮嘱要好好他，当时陈朝，和他的妻子也正在准备着行李，小院子外三轮摩托车上，他们把一袋袋大包小包的行李，往车上抬，车子上都装满了。"罗老头怎么还没有来？"陈朝的妻子说，"等一下不就来了！"刚说罗老头，他马上就到了。他也拿着一大包行李，他把行李放车上去。说:"车子上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在路上掉下来？"陈朝没说话，他去屋里拿来一根绳子，把车上的东西绑得牢牢的。

他们四个人就这样出发去省城了，几个小时后到了，车子从一条深深的巷子开了进去了，停住的时候，他们都下了车，陈朝喊着开门，门打开了，是一个女孩打开的，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的女儿，接着他们搬下车上的东西，就整理好床铺睡觉了。

第二天，都早早的起床，去外面吃早餐，吃了早餐，陈朝，罗老头，陈红兵三人去集市上去了，陈朝来到集市上打听今年糍粑的行情，也顺便给那些20年来，一直买他家糍粑的商家打声招呼。

当这些工作开展顺利后，他说回家了，陈朝骑着三轮摩托上街去了，陈朝去米店，买了几包米，装上车带回家。吃过中饭就开始生炉子，蒸糯米了，蒸熟后，罗老头把木桶里里的糯米往机器里倒，机器的轰鸣声响起，就开始不断的搅拌，糯米被搅碎了，成了一团团，陈朝的妻子，就拿着一把刀，把米团切成一条条，又用擀面棍，把米团做成长方形，陈红兵把一个个米团放在手中来回的搓，刚开始糯米太烫，但他还是搓成了圆形的。

糍粑在当地是一种美食，过年的时候，家家都会做一些糍粑来吃。省城的人也喜欢吃，但是他们吃的时间早，每年一到入冬了就开始吃。

陈朝和媳妇每年的春节前几个月里，都会到省城来做糍粑，这一做就是20多年，在这二十多年赚了不少的钱，他们回家把老屋拆了，建了一栋新楼房。

那天，糍粑做的不多，只做了几包糯米，到了第二天早上两点多的时候就起来，把切好的糍粑装进一个个小塑料袋，打好称，放在车上，陈朝就骑着车到处去卖，他往街上的菜市场去，问别的摊位要不要糍粑，有的说要，陈朝就会留下几袋，然后到别的菜市场去问，还是有很多摊位要的，这么大个省城大大小小的菜市场不计其数。一车子货很快就送完了。

媳妇和罗老头，就在家里洗米，淘米，做糍粑，把第二天的货准备好，陈米朝带着陈红兵到处去送。

晚上的时候，陈红兵和罗老头睡一张床，因为这里是省城，他们只能租房做生意，租房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房是陈朝和他妻子住，一间房是他们的儿子和女儿住，儿子正在附近的中学上学，女儿在一家餐厅里上班。听陈朝提起他女儿在餐厅上班的事，有一次给客人上菜，不小心把菜汤弄泼了，泼到了一位客人的身上，她说客人并没有骂他，这是一个大度的人，要是遇上一个蛮横的人，一定会找她的麻烦。

再就是客厅，客厅很大，罗老头和陈红兵就在客厅搭了一个床位。

陈红兵和罗老头睡在客厅里，罗老头的烟瘾很大，晚上的时候抽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整夜都不睡觉，后来听陈朝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罗老头年轻的时候就在省城打工，他们很早就认识了，成了朋友，罗老头没有成家，是个单身汉。陈红兵每年到武汉做糍粑都会找朋友来帮忙。

罗老头是个倔强的人，有一天，陈米朝的妻子和他的一起淘米，妻子说要把塑料盆里的水倒进门前的水沟里，他似乎没有听清楚，把水都泼到了门前的路上，妻子说了他几句，他就不高兴了，还顶了他妻子几句。

这可不得了，你一个打工的人跟老板撕破脸皮，陈朝的妻子是个强势的人，陈朝和陈红兵送完货，晚上回来后妻子跟陈朝说，陈朝听了想，这个罗老，我知道他的，他是倚老卖老的家伙！妻子说:"还是让他回家吧。"陈米朝也同意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朝就跟罗老头说了，罗老头收拾好行李，陈朝骑着车把他送到了车站，送去上车的时候给了他几天的工钱，罗老头回家了。自从陈红兵这几天做糍粑，手上都慢慢有了水泡，是糍粑太烫了，而他也很久没有做过什么这样的活。陈朝的媳妇说:"还是手太嫩了，等过几天会好起来的，好了以后就不会怕烫了。"

有一次陈红兵提炉灰去倒的时候，特别想家，有点不想做了，陈朝来安慰他，说现在不好找人，让我做到过年，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家，继父接了电话，我说自己想回家，继父说既来之则安之。

以后就只有陈红兵，陈朝，和他的妻子三个人做糍粑了，刚开始的那段日子，每天都做的不多，陈朝说，要先找好买家，买家找好了就会有订单，他天天去集市上去打听，慢慢的买家就多了。

他们开始没日没夜的做，有的时候忙不过来了，这天一位戴眼镜的大哥进来，说是买糍粑，是陈朝带他来的，买了几袋就走了，陈朝说他在学校附近烤糍粑卖的，是个单身的人，家里有个母亲，他说今年要买个取暖器给母亲。

离春节越来越近，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做糍粑是个体力活吧，早晨大家都想多睡一会儿，不想那么早起床，他们的女儿早早的起来了，跟着他的妻子，女儿负责打秤，陈朝就把一袋一袋打好的，往车上装，装完了，陈红兵和他一起上了车，他骑着车在人少的黎明里疾驰着，车子熄火了，于是他下车一查看，车子坏了，他试着启动着，但还是不行，修车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于是陈红兵和他一起推着车前进。

到了修车店了，他们二人都累坏了，这时已经到天明了，修车修了很久才修好，这一天送完货后，他们很晚才回家。

有一天没有做，休息一天，陈朝带着陈红兵一起去玩，他们进了一个小区，在小区里有一个电焊的店铺，他们进去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叔，大叔笑着说:"朝，怎么有空来啊，请坐？"于是就坐下聊天了，大叔是做电焊的。陈朝说:"有没有时间去他那里帮忙呢！"大叔说:"我也忙啊，走不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志来了，他笑着跟陈米朝打招呼，说:"三哥，今天做糍粑不行啊！"陈米朝说:"准备做到什么时候！"

陈志说今年要少做点，说起陈志，大家都知道，他和陈米朝他们是一个村的，他在武汉卖菜的，卖了很多年，但也会做做糍粑的生意。大家跟陈志聊了很久他才离开的。

回来的时候，听陈朝说他和这位大叔很早就认识，老吴是蕲春的，在这里一直是做电焊，是个单身汉，陈朝说当年跟着他一起做过一段时间。

有一天早上，做糍粑，糯米在炉子上快要蒸熟了，老吴就来了，陈朝就跟他相互调侃起来，说，来得好啊，等一下帮我倒炉子上木桶里的糯米吧，老吴说:"你个王八蛋，我一来就叫我做这个。"于是笑笑，当他妻子说熟了，他两只手就搬起炉子铁锅里的木桶，把糯米倒进机器里，陈红兵发现他的右手断了一根手指头。

吴老头那一天帮了一个上午，就回去了，午饭都没有吃，他说自己回去自己煮。

生意好的时候，一包一包的糯米很快就完了，于是就叫米店里的人送，送米的人也很快，两位大叔，身高力壮的，几下就把米卸下来了，省了他们不少工夫。大家就可以安心的做糍粑了。

一天早上，大家都按时起床，陈朝去打开门，门口坐着一位老奶奶，陈朝很惊奇，老奶奶说他的儿子要打人。之后老奶奶走了，陈朝把老人的事说给妻子听，妻子说不孝的儿子。

出租屋房东是个中年男子，偶尔会来这里看看，陈朝的妻子每次都会送给他几块或者是几袋糍粑。听陈朝说，他在这里租房已经一年了，房东白天卖菜，晚上开出租车，每天都很忙，每到看到房东那一头的白发，陈朝的妻子说，生了个还债的相貌，房东的妻子整天不做事，去麻将馆打麻将，而房东忙了一天，回到家妻子还要和她吵架，谁容易啊！

有一天房东的妻子来了，这个胖胖的女人，她在门口站着，大声说:"你们把门口搞成什么样子了，到处是脏水，还有大米在水沟里，我要报告给有关部门处罚你们！"

陈朝和妻子，还有陈红兵出来看看。淘米水门前有，但很快就干了，沟里的大米并不多，陈红兵和陈朝忙着清理干净。事后陈朝和妻子商量着要搬出去，找别的出租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