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草长莺飞的旧脸谱 公众号：颇有微词
这次回来又让我陷入了那个为难的问题中，什么时候结婚？是回来还是留在北京？这似乎是整个一代人都在面临的问题，而我也很不幸，没有足够的能耐可以将这些个问题视若无睹。每天都要想该如何是好，想到最后，我只想睡觉。真的。
虽然自己是在纠结中的，但是母亲确是无比高兴的，我的回来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无比盛大的祭典，洒扫庭院，杀鸡宰羊，鸡是母亲买的雏儿，每天捉虫喂大的，三个月养到农历八月十五左右，年年如此！总觉得母亲比我要有毅力和耐力，一天到晚母亲都在张罗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真的像勤快的下人一样，变着法儿伺候我们，我常常在想，这一定是一年当中母亲比较高兴的时候吧！
一年当中我在家的时间很少，自己能做的就是更多的顺着他们，听他们说说话，陪他们聊聊天，一起看看他们喜欢的电视剧，我觉得自己做的实在有限。人说三十而立，而我距离三十一步之遥，在成家这件事上，还是徘徊不定，看着他们一天天的老了，父亲的牙齿头发都开始掉了，躺在床上年近百岁的爷爷，已经认不出他疼爱的孙子，我忽然有了种韶光易逝的感觉，从前语文课本中文绉绉的那个词叫“白驹过隙”，在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可阻挡的老去，老去，这是一个多么鲜明的词，这就是从我眼中流逝的景象-青春，年轻！那时那个刚刚出嫁的小姑，花样的姑娘，现在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徐娘，那个我从小在旁边嬉闹，带着我四处挖地瓜的强壮爷爷，如今只是个骨瘦的老头，生活起居都要人伺候，认不出他的儿女孙子，我觉得有一些遗憾，真的，我想等我成家，爷爷一定是赶不上了，我觉得生命中像缺少了一部分灵魂，不完整了。
做饭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聊天，母亲烧火，我正切菜，说到邻村一个老太太刚刚送走了瘫痪在床好多年的老伴，随后就服药了。母亲说，“兴许是两个人说好了，老头先走的话，老太太就跟着去吧”！活着的时候老两口还能相依为命，不说谁伺候谁吧，好歹是伴是个依靠。我觉得这比眼下世俗的爱情要纯洁得多，用爱情来形容这样故事我会觉得有些轻佻！我忽然想到来生是个很好的说法，我甚至觉得人死后真的是有另一个世界的，我宁愿相信有黄泉路，奈何桥，死去的人也能够地下有知，这样的话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和这边一样生活，相守的人可以依旧找到一起，相濡以沫，相依为命，不然的话，老天还要怎么去成全这样的故事，我不清楚。
母亲只是叹下气，默默的说，人不用活那么大年纪，真要等到用人，麻烦人的时候还不如早走早享福。人一辈子也就那么点好时候，过了50就不中用了，还想干点什么就是有心无力了，要不然谁都是趁年轻使劲折腾。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我知道等到那一天，母亲是不想拖累别人，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我想或许是自己还是不够出息，不够争气吧，好多次我都想问问父母，儿子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出息，是不是让她们失望了。我自己到底是想听“是”还是“不”呢？
看电视的时候听到母亲不经意地说，“睡醒了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年轻，才20多的年纪，刚刚从地里放羊回来，没觉得自己一下子50多了，老成这样，还以为你小，刚会走路，不觉得你已经30了”！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戴着的眼镜上铺了一层蒙蒙的雾气，我心里一下子有种恍如烟梦的感觉，生命中有那么一些东西是怎么抓都在溜走的，我开始有些惊恐，我觉得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东西，是最无情的刑具！我开始默默的清点时间所能带走的一切，真的是一切，没有什么是时间带不走的，所有的东西最后都会被时间肆意收割，脑子开始有些乱了，无数的往事，那些尘封的过去，像洪水一般冲过我记忆的河床流走，我想留下他们，留下我小姑年轻的脸，留下我母亲20岁的青春，留下我小时爷爷强壮的身体，清楚的视力和记忆，留下我父亲坚固的牙齿和乌黑的头发，我真的真的很想留下他们，这不是我的任性，只是我的祈求而已。
夜里我早早的躺下了，整个人都不舒服，心无比的孤独难受，做梦的时候眼泪哗哗的流，这一点上我觉得尤其可耻，眼泪和鼻涕流了一枕头！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是这样小孩子心态，把自己从梦里面哭醒，真是要不得。
三十岁，生命中一半的时光已经过去，白天的时候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公鸡来回来的在院子里啄食，或许这么安详的时光很难再有了。在这个人生的旅途中，三十岁我在跨越一道门槛。
这两天母亲一直在唠叨想出去走走，旅游一趟，想让我陪着去，我答应了，总觉得母亲是趁着还能走动，完成几桩心愿，让我多少有些悲从中来的感觉，白天母亲兴高采烈的要去染头发，说花白着不好看，我依稀看到二十岁时母亲的样子，那么充满活力，那么光彩照人，这让我更加清楚了一件事情，年轻就是资本，不需要炫耀和掩饰，因为它本身就写在脸上，写在身体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到父亲说，“回来说房媳妇，上班挣钱，真要在北京留下，让房子绑着一辈子就翻不了身了，人一辈子就那么点好时光全都耽误了！”
母亲说，“有机会在外面闯荡，你怎么非得让回来，在外面折腾，想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反正家里有房子，什么时候都有住的地方”。
正发呆的时候，女朋友来电话了，瞎聊几句又说售楼处约她看房去，我说去吧，去看看。她说去看了然后呢，结果呢？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身心俱疲。
（全文完）
来看更多不一样的故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