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回忆着,母亲突然走进卧室来,我才想起我的卧室门没锁。
母亲端着一个瓷碗慢慢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我桌上对我说:三月三刚过,那会儿你没回来,这两个彩鸡蛋你吃了吧。
我一看,碗里放着两个分别染成红色和蓝色的鸡蛋。
三月三吗?原来已经过了。
三月三是壮族的一个传统节日,好像除了壮族还有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也过。农历三月初三这天,我们有做花糯饭、染彩鸡蛋、碰鸡蛋、吃彩鸡蛋的习俗。
往年的三月三母亲都会为我煮上两个鸡蛋的,今年也不例外。
想起来,今年三月三那阵子我没在家,而是在遥远的北方。
我将两个鸡蛋拿出来,鸡蛋还很热乎,然后将碗递给母亲,表示我会吃的。
母亲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安慰地对我说道:别想太多了。
然后母亲带上了碗走了出去,关了门,下了楼。
她下了楼,我盯着那两个鸡蛋良久,顿时又陷入了回忆中。
我双手握着那两个鸡蛋,仔细地观察着。
那两个鸡蛋一个染成了红色,另一个染成了蓝色,看起来像是两颗通透的红宝石和蓝宝石,漂亮极了。
我将两个鸡蛋轻轻对碰,两个鸡蛋的壳儿同时破裂,纹理分明。
我愣了一下。
我们碰鸡蛋,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其中一个破裂,而另一个完好,出现两个破裂的情况意味着什么呢?
这表示什么呢?
小七以前对我说过,鸡蛋同时破裂,这表示两人很有缘分……
很有缘分……
她是什么时候对我说的呢?
我追根溯源,挖掘记忆,宛如考古历史,终于想起十年前的三月三。
十年前的三月三,我十六岁,小七也十六岁。
从七岁到十六岁,我们认识了九年。
我喜欢她,喜欢了九年。
如果我要将这九年间发生的事都写出来,那将是我一本厚厚的童年回忆录。这九年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是我这简单的几万字所写不出来的。
所以我有选择地省略了这九年间的故事。
十年前的三月三,我和小七初三快毕业。
十年前的三月三格外热闹,那天,村里家家户户都煮鸡蛋,用一种天然的染料将鸡蛋染成五颜六色的,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在鸡蛋上画上漂亮的图案或写上吉利的文字。爸爸妈妈们会将五颜六色的鸡蛋装在小网兜里,教小孩子挂在脖子上。挂着小网兜的小孩如同戴着五彩缤纷的项链,脸上都喜笑颜开,看起来那么阳光那么温馨。每家每户还会再蒸上一屉五色糯米做晚饭,一家人傍晚会聚在一起吃五色糯米,祈求来年如同这五彩糯米一样艳丽。
少年少女们则穿着壮族的传统服饰,白天就在凉亭里围坐在一起吃着五彩糯米,互相碰鸡蛋,晚上就分男女隔着小河大胆地对歌,举行少年歌会。
那年三月三,小七穿着壮族姑娘的传统服饰,那种传统服饰很美,我可以试着给你们描述一下:小七她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花边的百褶裙,脚上穿着一双石榴红的精美绣鞋,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短领右衽偏襟上衣,衣服上有精致的银饰,头上戴着黑色的粗布帽,帽子上也有许多银饰点缀其间,显得黑白相间,熠熠生辉。小七将帽子戴在头上,宛若头上顶着一片璀璨的银河。
这种装扮我们平时是不穿的,只有节日的时候才穿。
十六岁的小七褪去了童年的稚嫩,正值窈窕之时,传统服饰将她苗条的身材勾勒出来。俊俏的脸蛋,丰满的胸部,叫我们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小少年们浮想联翩。
白天的时候,我和她都忙于与各自的朋友圈社交,无暇顾及彼此,晚上可能会见个面。
那时我和她的关系,该怎么说呢?
假如我当时已经年满十八,我就会和我的那些小伙伴们说,小七是我女朋友,面对我爸妈或者她爸妈我也敢那么说,只是我们那时才十六岁,没有成年,所以别人问起来,我只说小七是我一个很好的女性朋友。
我俩打打闹闹了八年,纸条传了无数,泥鳅抓了无数,铅笔橡皮借了无数次,她爸妈和我爸妈也常常见到我们在一起放牛割草,在一起玩,虽然我们嘴上没表示,但我们心里面早已经心照不宣。
三月三那天晚上,我的发小邀请我一起去参加河边的对歌会,听说小七也去,所以我也就答应了。
参加歌会的人都穿着壮族的传统服饰,我也穿着壮族传统服饰:那种由当地土布制作的破胸对襟唐装,我不知道那种衣服用汉语该叫什么,它长得有些像唐装,就姑且叫它唐装吧。
我们男性的服装没有女性服装那样有很多银饰,无非是多了一些蓝色花边,绣上几片祥云和龙凤之类的动物,装饰没那么多,穿起来显得简朴大方,自由舒服。
傍晚十分,我和发小还有村里其他十多个青少年站在河一岸,那条河不深,大概刚刚能淹没膝盖,河也不宽,大概一二十米,河彼岸是村里花枝招展的壮族年轻姑娘,动人的小七也在那里面。
太阳一落山,歌会就开始了。
天一黑,也不知道哪个男的先开口,站在我这边的河岸上用壮语唱了一首歌,歌词的内容大概是:少女好比春江水,明媚如风俏少年,今夜齐聚来唱歌,你钟意来我钟情之类的……
朴素的歌喉,直白的歌词,时不时的逗趣嗓音逗得对岸那些女生哈哈大笑,我们几个男的也笑。
那少年唱完,对岸的的姑娘窃窃私语,过了半会儿,终于有个姑娘站了出来作回应。
那姑娘就站在对岸,但是天色太暗,我们都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看见隐约的月光下对岸有个隐约的身影。
那姑娘开始亮起嗓子,唱了一首歌,歌声由河流清风、哇叫虫鸣伴奏,她一张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配合她的演出。她的歌声优美动听,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抓着河此岸的青少年们的耳朵。
那姑娘唱的歌词大概是:少年好似伟岸山,温柔如月美少女,此夜此曲难为意,谁知此岸女儿情……算是对上一首歌的回应。
我们壮族对歌都是即兴发挥,歌词和旋律都是自己即兴创作,首歌出来后,后面的歌要模仿首歌的旋律和格调,如果你看过《刘三姐》,你就知道对歌是什么样的一回事儿了。
对歌很考验一个人的创作和随机应变能力,壮族年轻人里有些人很擅长对歌,上一首歌一出来,他稍加思索就能想出应对的歌词和旋律。而有些人就不擅长对歌,首先他嗓子不好,再者词汇量不够,想出来的词藻不够优美,有时候唱着唱着竟会想不出歌词了,这时候只得胡乱发音应付,但假如有人出现了那种情况,众人一般都会很包容地一笑了之,毕竟这种对歌只是图个乐子,大家高兴就行。
时间好像面前的河流一般缓缓流逝,人们轮流唱着热情的情歌。
不知不觉已是月上柳梢头。
月色清亮如水,将温柔的白色光茫洒在地面,洒在每个人的脸上,为每个人都上了妆。
此时,无论肤色多黝黑的壮族阿哥都变成了清秀帅气的小白脸,而原本打扮就很精致的壮族阿妹更是变得楚楚动人,每个人的脸都是那么白,如同都上了一层用月光做的粉底,自然而撩人。
月光撩人。
河边的歌会上,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对着歌,歌曲的旋律越来越随机和多变,难度也越来越大,歌词的内容也竟越来越直白,用汉语翻译过来大概是我爱你啊你爱我之类的。
有些少年唱到最后,竟将男欢女爱之事编作歌词,羞得对岸那些少女连连大喊臭不要脸,但姑娘们越是那样叫,少年们唱的越是起劲儿,都仿佛发了情的癞蛤蟆一样在河边放声歌唱,声音之大,唯恐全村的姑娘们听不到似的,我一个男的听到那种歌词都羞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也不知道之前唱了多少个,在一个少年唱完,等待下一个应歌者的间隔时分,气氛变得有些冷清,我突然听到小七的声音从对岸传来。
我对小七的声音是最熟悉的,她一开口我就能听得出来。
小七开始唱歌了。
众人们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地聆听着。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小七在我们村那可是个有名的歌姬,她从小便喜欢唱歌,而且极具天赋。
她爸妈都不是那种很会唱歌的,但是就是生出了小七这么一个很会唱歌的女儿。
小学的时候和她一起在田野里放牛,我突发奇想地要她为我唱首歌,没想到她居然张口就来。在歌里,她一会儿将我比作水里的鱼,一会儿将我比作天空的鸟,歌词穷尽了我所能想到的华丽辞藻,运用了我所能想到的美丽修辞,旋律优美动听,让我听了身心舒畅,听得连牛都不想放了。
她指物索歌立就的本事在我们村也是人尽皆知的。
她以前就跟我讲过,小时候她爸妈常带她去山上劳作,她爸妈常叫她唱歌给干农活的众人听。她妈妈跟她说:只要听到你唱歌,大家干活就都不累了。
小七那会儿才八九岁呀,她看着山清水秀的村庄,烈日骄阳下劳作的村民,一张口就将她看见的所有人和物唱了一遍。内向的她在大家面前唱起歌来毫不羞涩,嘴里什么明媚的阳光俊俏的山,什么潺潺的河水辛勤的人……思如泉涌,绵绵不绝,编出来的旋律朗朗上口,歌词朴实无华,声音优美动听,仿佛是刘三姐转世。而她的样子温柔可人,就如同世间一个罕见的歌唱精灵……听的众人连连夸赞她爸妈生了一个好女儿,就连我爸妈都老早早的知道了村东头那家姑娘歌唱得不错。
有一次和她同桌,我突然听见她在唱歌,不知道唱的什么歌,我仔细一听,居然发现她在唱课文。对,就是小学那种简单的课文,别人是在朗读,而她是在吟唱。她能将课文作为歌词,自己谱曲,然后自己唱出来,你别说,唱出来还蛮好听。原本枯燥无味的课文被她这么一唱出来居然平添出几分趣味,让我忍不住多读几遍,时不时叫她再唱几遍给我听,而她一般都会唱给我听。
老师上音乐课的时候,要叫一个同学起来唱歌,叫大家推荐一个,我们班里的小伙伴们都用手指着小七。要是老师叫了别人我们还都不高兴,一个劲儿起哄。
“小七……小七……小七……”我们这样叫着,最后老师终于顺从了民意,叫小七上台来演唱,我们如同被上帝满足了愿望的流氓一样,高兴得在课桌上跳了起来。
那些年,我们听了小七唱了很多歌,但似乎从来没有听够。
三月三那天晚上,小七只在河对岸唱了一首歌,我也没有听够。
我记得她在歌里唱道:
对岸有个人
深得我意
听我一曲
对岸有个人
深知我心
随我身影
对岸有个人
爱我无形
和我一曲……
我们对歌一般都是对情歌,小七唱情歌无可厚非,相比之下,小七的歌不知道比之前那些少年们唱的小黄歌含蓄了多少倍。
在场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小学六年都一个班的同学,小七这么一唱,众人都知道是为谁而唱的。
她唱完,身边的朋友们都在看着我。
我想了很久,等了很久,没有一个对歌的,我的发小提醒我,快唱过去啊……
那天晚上,我开了口,但我现在却忘记了我那天晚上唱了些什么。
“对岸有个人
我在此地
对岸有个人……”
我向来只记得那些重要的东西,而忽略了不重要的东西,所以我现在只记得小七唱的,而忘记了我唱的。
只记得大家的反应都很热烈,像为小七呐喊一样为我欢呼,就好像我在河边开了一场小型演唱会一样,风头差点超过著名歌姬小七。
记得那会儿我的声音也是公认的温柔腔少年嗓,深受姑娘们的喜爱呢。
夜晚八九点,歌会还在继续。
我的诺基亚手机突然收到小七发来的一条信息。
短信里,她约我到上游相见。
我只和我的发小随便交待了一下就离开了热闹的人群,然后独自沿着河岸,悄悄地往上游走去。
在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的途中,我碰见了许多躲在大树下或草丛间谈情说爱的壮族情侣,他们见了我便都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也见怪不怪。
以前壮族青年谈恋爱,大概都是如此形式,对对情歌,你钟情我钟意就可以约来见面,有感觉了就确定恋爱关系,谈的火热了就去见家长,没准没过多久就会成亲了呢。
走着走着,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我突然看见小七出现在对岸,她也和我一样,沿着河岸,往同一个方向走着走着。
一男一女走在河边两岸上,月光朦胧,这场景让我想起了《诗经》里的一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我们沿着河岸边走边聊天,仿佛站在两条平行线一直向前,永远不会有交点。
走着走着,她突然对我喊道:你过来呀,到我这边来。
我找了个地方,脱了鞋,挽了裤脚,提着鞋子,淌过了那条湍急的小河。
从此脱离了平行线。
其实我和她早就有了交点。
我和她一起,来到了一处很高的山坡上,那里四方安静,周围无人,山坡上有一大片草地,视野开阔,我们肩并肩坐在那片草地上。
从那里往下看,河边的人群隐隐约约,从那里传来的声音也隐隐约约。
整座村子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灯火阑珊。
抬头往上看,天空好似一面深邃的镜子,星光璀璨,宛若村子灯火的的倒影。
月色撩人,我和她就坐在一起,探讨各种问题。
人生,学业,理想……
那会儿我们正初三,她当时跟我说,她高中要去某某学校读。我听说过那所学校,那所学校是号称全州第一的一所高中,名气最大,门槛也最高。
我和小七虽然小学六年都在一个班里上学,但是初中的时候,小七的父母在城里找了工作,搬去了县城,所以小七也跟着去了县城,初中也在那边上了。但我的初中是在乡镇中学上的,所以初中三年里我都是和她分开的。
六年级毕业,分别那天我没有不舍,我觉得已经和她在一个班里玩了六年,听她唱歌听了六年。距离产生美,分开一阵子也好。
初中三年不在同一所学校,一开始我和她通过写信交流,后来父亲帮我买了一部诺基亚,她也买了一部诺基亚,从此变成发短信交流。
我们的交流其实从来没有涉及爱情,我们都知道自己年龄都还小,从来没有触碰到那条线,无非是在书信里或短信里问个好,交流一些在学习上出现或面临的问题。
我俩的关系,从来都是那么模糊不清,好似朋友,又如兄妹,有那么一点点像恋人吧——如果你觉得未成年人当恋人也无伤大雅的话。
再有几个月就中考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小七想要去的那所高中。
和小七坐在草地上,月色清如水,我们看着天上的星星谈天说地。
聊着聊着,小七从她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网兜,小网兜里装着两个煮鸡蛋,其中鸡蛋一个染成了红色,另一个染成了蓝色。
她把蓝色的鸡蛋摸出来,递给我,然后跟我说:我们来碰鸡蛋吧,如果我们将来有缘,我们的鸡蛋会同时破碎哦。
我以前还不知道碰鸡蛋还有这层含义呢。
我拿着蓝色的鸡蛋,她拿着红色的鸡蛋,轻轻将两个鸡蛋对碰后,我们在月光下细细查看两枚鸡蛋,发现两枚鸡蛋都破裂了。
我和小七相视一笑,她兴奋地抱住了我。
我有些意外。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碰过她,她就像我的天使一样,纯洁得不像话,我都舍不得碰她。
愣了一会儿,我鼓起勇气,终于也慢慢地抱住了她。
那是我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抱她。
干柴热火,我的心跳和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激动得我差点流出鼻血。
那天晚上,我们在月光下抱了一会儿,小七突然跟我说:乔哥,让我为你跳支舞吧。
说完,她起身,用极为撩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坐在草地上,右手撑地,左手牵着她的手,恋恋不舍。
她微笑着脱开我的手,我微笑地看着她,仿佛空气中充满了糖,甜的我心里是暖洋洋的。放眼看着她背后,月亮和星星发出的光仿佛全变成了粉红色,大地也都变成了粉红色,全世界都变成了粉红色。
柔软的草地上,她开始在我面前跳起了舞,嘴里同时轻轻地唱着自己即兴创作的歌谣,咿咿呀呀,轻声细语……我忘记了她唱的内容,只记得很好听,那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
村里最美丽的歌姬在自己的歌声里翩翩起舞,提着她的百褶裙,旋转、跳跃,如同一只在草地间飞舞的美丽蝴蝶……
草地上,月色里,星星当背景,树林里树叶沙沙作响,河边虫鸣蛙叫都是伴奏。微风徐徐,野草随风摇曳,仿佛她的无数个和谐的伴舞。
多年后,我看过一部叫《神话》的电影,当金喜善在长城边上为成龙跳起舞的时候,坐在电影院里的我突然流下了泪水,瞬间哭成了泪人。
那个时我和她刚分手不久。
“你没她跳的好看……”我坐在电影院座位上不知所措地哭着说……
那晚,小七跳完,有些羞涩地问我:“我跳得好不好看?”
我半躺在草地上,傻傻对她说:“真好看。”
小七跳完舞,我对她说:“你跳得真好看。”
她走到我身旁,躺在草地上,将头枕在我大腿上。
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拨弄着她头上的银饰。
十六岁的少男少女就那么待在一起,谈天说地,倾诉衷肠,我为她唱歌,她为我跳舞……
就那样过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十一点五十分,我将她送回了家。
家长们是默认年轻男女们可以在三月三这天晚上约会的,但绝不允许夜不归宿,我当然会遵守这样的惯例,叫我睡在草地里我可不干。
将她送到了她家门口,透过没关的门,我看见她父亲坐在在客厅里等她。她父亲注意到了我,我立马走上前去,礼貌地跟伯父打招呼。
伯父很儒雅,关切地叫我早点回去睡觉,我祝福伯父安康,说了很多很多敬辞,又是鞠躬又是握手的,差点给伯父跪下了。看见小七满脸洋溢的笑意,伯父夸我有礼貌,是个好小伙……
几个月后,中考结束,我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毕业,毫无悬念的地被那所号称全州第一的高中录取了。
小七的成绩没我好,但也进去了。
高中,我们成了校友,我和她的交集又多了一些。
我们俩还真的很有缘分呢,那两个鸡蛋同时破裂,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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