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针指在正午十二点位置的时候,暖暖的阳光从婺江那边的通济桥畔缓缓地斜射过来,穿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照在我亮黑色的外衣上显得几分光彩夺目。列车还是和往常一样在略显破旧的四号站台徐徐停靠,我终于没有因为遇上拥挤的人流而晕头转向,却在这趟既是旅程也是归程的奔走中找不到游子本应有的悠然与快感。
我想,我还是可以这样不计代价地为自己生命所喜好与向往的东西而奔走,在金华城北第二十二楼的橙黄色灯光里,我在久违的墨香中呼吸着同辈们这一年来所创作的不计其数的文字,再一次被这群在厚重的八婺文化熏陶下如野草般蓬勃的男子所征服。小马说,我是一个混血儿,身心兼受八婺文化和嘉禾文化的双重濡染,文字已开始变得柔弱而刚烈。我微笑着昂起头,望着窗外江边的绿意,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婺城回升的气温已明显减退了寒意,我在八咏楼下当年李清照曾经游历的土地上与小马寒暄开来。还是像以前说过的那样,我是这里最初的主人,也是永远的客人。婺江水往东流,我向西走。

瞬间,突然决定在老宅度过这不长的日子。我知道,居住在留存着我幼年记忆的地方也许是对那个时代和这个村庄的最好纪念。我凝视着门前的石板路回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的场景,回忆如潮水般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什么时候才可以停止。
按惯例,我还是约了一班老友去婺江边吃饭,义乌的还有金华的几个见面不多的老朋友。朋友介绍,轮到我,笑着说,这是跑了很多地方的文人,常常说走就走。我一时无法面对这样的言辞,想了半天,然后傻笑着说,或许是追求一些东西吧。在某些时刻,我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路人,不知道自己行进的方向,也可以停止几个月不去写作。
我一直是一个不太习惯于看电视的人,但关于旅行和音乐的节目是看的。那一天认真地看完一个关于云南茶马古道的报道,古道上行走着沉着的脚步,配乐异常的优美却也凄凉,分不清二胡还是笛子。
然后,在市区繁华的大街上看到一架飞机飞过,看着它划过城市的上空留下一道分割的痕迹然后逐渐散开。我突然幻想自己可以飞翔,飞到某个遥不可及的地方,飞到无法预料的未来,因为知道自己没有翅膀。
是啊,一直很想去一趟西藏,我知道很多人也想去,虽然那很遥远。蓝得透明的天空,绿得沉静的草原,笑颜如花的女子。还有被云层缭绕的山峰,山下散落着星落棋步的羊群。想到这,内心刹那间充盈着明亮的情绪,我总是相信一切都会在宿命的手心得到平息。
不知觉,城市的下午已被夜色代替,我起身端坐,目光投向了远方明灭的灯火。天空中无以计数的群星闪烁,排列成壮丽的行列。在这里的人们应该是富有尊严的,我想,人的谦卑,首先要来自内心的敬畏。

远处,婺江边燃起了烟火,火焰掉入江中。我想,铭记和遗忘一样,是送给大家彼此的最好纪念。只是我们小心翼翼并没有烟火的无知,烟火不知道它的期限。而我们一直比烟火更清醒。虽然寥落,温暖却在曼延。
愿自己,愿所有人,活着的时候,享受着季节轮回,繁花似锦,各种气息及味道,互相亲吻的温柔、笑容、哭泣,以及欢愉……这就是生。这所有时间曼延,幽微瞬间,带来的光亮使我们有耐心在世间继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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