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三)
01.
刚帮方博办下警局临时工的合同，许昕便急乱地拉着他出了趟现场。
“我跟你说啊，到时候看见尸体可别吐在现场啊。”许昕在警车上嘱咐着，方博敷衍地点头应和着，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许科长。”刘刑警大队队长对刚走到现场警戒线外的许昕点了点头。“刘大队。”许昕一边与他寒暄，一边从勘察箱里拿出两身勘察服。一身给自己，一身给方博。刘大队这才注意到方博这个生面孔。“呦，新人。警校实习生？”
“我助手。行了，不要废话了，先介绍一下情况吧。”
“哦好，”刘大队干咳了一下，“今天上午八点左右，有群众报警称水尾广场有具尸体藏在了灌木丛里，接到报警之后值班派出所马上出警，保护好现场后立刻联系了刑警支队。好在现场比较隐蔽，遗留的痕迹还保留完好，现在龙科长正在和其他痕检员处理痕迹。”
“杀人藏尸？被害人的财务有丢失情况吗？”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算不上藏尸，只是扔到了灌木丛后面而已。”
马龙摘下口罩，擦了把人中上的汗，拉起警戒线走出现场。
“龙哥，现场怎么样？”
“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采集到三枚完整足迹，目测凶手大概在一米七多一点，具体还要回去算一下才知道。凶器上采集到残缺指纹，其他的具体在报告里写。”
“行，辛苦龙哥了。”许昕戴上手套，招呼方博进入现场。
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许昕已经想象到尸体的惨状了。
事实上，尸体的情况远比情况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死者的脸部已经面目全非了，头骨被某种钝器开出一个大口子，白色的脑浆汩汩流出，与鲜红的血液混在一起。那场面，保证你见了一次就再也不喝西红柿鸡蛋汤了。
许昕担心地回头看了眼方博，如果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副场景，恐怕会在草丛里吐到遭人嫌弃。但相反，方博一脸淡定，甚至蹲在许昕旁边细细地看了看尸体脸上错乱的伤口。
许昕默默地感叹现在小孩都这么重口味了。
“方博，我口述，你记录一下。”待方博准备好纸笔，许昕缓缓地掰了一下尸体的肘关节，没能掰动，“是将已经扩散到大关节了，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个小时前，也就是…”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昨晚十一点左右。”
他又扒拉开尸体的眼睑，角膜已经有些轻度浑浊了，“对，死亡时间肯定在十二个小时以内。”
“具体的死亡时间恐怕要回去量一下尸温结合尸斑判断。”
“面部伤口过于杂乱，初步估计在十刀以上。后脑伤口是被某种钝器所致。那就和现场遗留下的锤子对上了，回去再检验一下DNA看是不是同一基因型。”
警戒线外的群众越围越多，许昕站起身来，小声对刘大队说：“叫殡仪馆的车快点来，尸体不能就这么放这儿。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解剖，否则物证缺失了就麻烦了。”
02.
许昕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有些迟疑。
总觉得作案手段好像有些眼熟。
造成面部伤口的锐器目前还没有找到，但基本可以看出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造成的。
死者身体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光皮下出血就有好几处。马龙在一旁都拍照拍得不耐烦了。尸表总算检验完了，马龙松了口气，放下相机，拿出指纹版打算拓印死者的指纹。
“等一下，许昕你来看看这一块。”马龙放下了拓印板，举起死者的手，许昕凑了过去。方博在一旁默默地给他递了一个放大镜。
透过两层镜片，许昕可以清晰地看到死者的手指上好像粘附着几粒黑色颗粒。
马龙本想伸手去找一根棉签，却发现方博已经把棉签递到他面前了。“谢谢啊。”他拿过棉签，把指上的黑色颗粒蹭下来，装进物证袋里，“方博，你帮我送到理化室检验一下吧。”
方博点了点头，走出了解剖室。
马龙目送着他的背影，对许昕说“方博是个不错的助手，便宜你小子了。”
“可不是嘛。”许昕拿着解剖刀，踌躇在尸体的腹腔上。
“我不太懂，为什么到现在方博的家人还是没来认人。现在对大学生的管理都这么放松了吗？”
“可能…家里根本就没有亲人吧。”
“嘿你这人，小心到时候方博来捶你。”
马龙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我总觉得我以前在哪儿见过方博。”
03.
“……目前可确定是报复杀人。”许昕汇报完，关掉了存有大量尸检图片的PPT。
“尸源方面，死者董方策，男，35岁，某电子制造公司管理层，年薪100万，有一妻子和一对龙凤胎，家庭和睦。已经安排家属来认尸了。”
“痕迹方面，具现场遗留足迹显示，凶手身高一米七三，体重60千克，平时重心多放在左脚。三枚残缺指纹仅有排除性没有认定性。”
“社会矛盾关系目前正在走访排查。”
局长总结了一下案情探讨会的结论，宣读了一下市委关于“6.21”杀人案的重视，便草草散了会。
许昕走出会议室，伸了个懒腰，方博正在会议室外等他。“走吧博儿，咱们先去供奉一下五脏庙在回来奋战吧。”
方博一脸恶心，许昕大笑几声，“就知道你熬不住这么重口~”
“猪大肠苦肠猪蹄猪肝西红柿鸡蛋汤炒面皮，都来一份？”
刚刚散会出来的同事听到许昕这么说无不干呕起来。
“许昕你口味淡一点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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