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单记

文芾

我站在高架桥的影子里，等人群从我的头顶上涌下来

我观察每一张飘过的脸，发现脸除了有美丑之分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区别——

冷热，贫富，贵贱，等等。

中午人少的时候我坐在桥上休息，阳光照在生锈的铁扶手上，让我想起了许多过去的日子。

它们是那么的遥远，我无法具体到它们的内部

只能用一些词语比如“美好”来概括它们。

就像若干年后，我无法具体到今天的内部一样

那些飘过的各种各样的脸庞，最终在我的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变得统一

至于今天的阳光，会和中山街所有类似的阳光混淆。

大概三点多钟的时候，一群小商贩骑着三轮车

从人行道上慌忙逃走，城管用手指着他们的背影，一脸严肃地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清的混话。

我却从喧闹声中听出链条断裂的声音

和8月25日河堤上那个鱼贩子的车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仿佛找到了回到那天的缺口，回到那个蒙蒙亮的清晨

具体到鱼贩子修车时一共抽了几根黄山香烟。

傍晚，我发单结束后回头一看，小商贩的背影和我发的那些宣传单

还在充满汽油味的风中跑着落满灰尘。